语气正了正似乎打算正常说话:“阿蓝,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没变嘛,总是那么傻傻的容易上当,所以我从来不相信外界的谣言,那些污蔑你的话,从来没有入过我的耳。”
这下看着我的,是柔情似水的目光,不带一丝轻蔑与不屑,不带讥讽,不带欺骗……
我不禁被他前前后后的万般变化给怔住了,还有那一声“阿蓝”,是随便能给人叫的么,除了我爹,还没人叫过呢,而且我爹那般叫我纯粹是为了纪念我娘……
这么被他一叫,我浑身都不大好受。
“怎么,连你天哥哥都忘记了?”在我愣神的短暂时间内,他不知何时脱下了那身狮毛,甚至连脸上的假皮也给撕了下来,露出一张精美清俊的面容。
我看岔了神,立在原地动不了,待他走到我跟前,伸出右手轻撩起我的垂发,我才惊醒般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他道:“你、你究竟是谁!”
其实我很怕心中的担忧变成现实。
“阿蓝啊,你说话不算数哦,你以前答应过我什么你都不记得了?”此刻一张更加陌生而俊俏的脸展露在我眼前,竟叫我有些慌乱。
“你方才说,你是天……”声音无意识地放轻放缓,语中瑟瑟,我在害怕,同时也在激动。
“跟我回家吧。”他顿了顿,说出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什么?”
“在外面玩了这么几年,也该回家看看了吧,你爹,你姐姐,都在家等着你回去,还有我……”他垂下眼望着我,眸中流淌着的温热情绪一丝一丝渗入我心底,心头顿时抽搐起来,涩涩的疼。
我红了眼眶,酸了鼻尖,眼泪一瞬间模糊成一片,“天哥哥,你告诉我,阿爹,姐姐,他们还好吗?”
话音未落,我就被带进他的怀抱,头顶上飘来他温和无比的嗓音:“阿蓝,你已经整整五年没有这样唤过我了,我……”
“对不起姐夫,我刚刚失言了。”我脑中一亮,瞬即推开了他,往后让了几步,企图离他远一些。
是的,我想起来了,她是秦天,我的姐夫——那个向我爹提亲,新娘却被偷龙转凤的风趣男子。他似乎彻底在我的世界里消失了,而现在,又如一阵风般出现了。
他和我姐姐娄月成亲时,我十五岁,姐姐十八岁,姐姐出嫁的前一晚突然跑到我房里,用一种我永远无法理解的眼神看着我说:“从小到大,因为你的病,阿爹对你百依百顺,我也是能忍则忍,但是,这一次,属于我的幸福,你休想再夺走!秦天是我的,永远是我一个人的!”
那是我第一次听到秦天这个名字,甚至,我完全不知道他是谁,是怎样的一种存在,与我有特别什么关系,以至于一向温顺知书达理的姐姐都变得如此激动,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她最后看我的那种凄凉眼神,我这辈子都无法轻易忘记的。
后来才听丫鬟们说起,秦天就是那段时间教我作画抚琴的天哥哥,我竟连他的全名都不知晓。
他在教了我我三个月之后直接向阿爹提亲,说要娶我为妻,照顾我一辈子,那时我的怪病还没能治愈,他以为我很快就会死去,于是抓紧最后的时间想娶我。谁聊他当时话没说清楚,阿爹误以为他想娶的人是姐姐,就一口答应了,知道大婚之夜,才弄明白这一切。
然而那时已经晚了,姐姐是爱他的,她不肯离去,同时天哥哥为了姐姐的名声着想,也只能将错就错。就这样,他成了我的姐夫,就这样,我和姐姐之间,变得越来越不像姐妹,尽管之前也不大像。
后来再见秦天,我都不会再唤他“天哥哥”,只尊敬地叫一声姐夫,替他替我都找了个台阶,免得尴尬——虽然我对他完全没有其他想法。
其实主要是因为那时我心里只有天上哥哥,再容不下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