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最是安心养神的地方,只是梁玉儿已经疯了,只能安心,无法养神了。
老宫人看着这个曾经只手遮天的皇后娘娘,如今落到了如此田地,只是感慨人生苍凉。
梁玉儿也没有什么想法了,只是疯疯癫癫的,一会儿和枯枝说话道:“我是梁玉儿,梁相的孙女,你就是九爷吧?”
一会儿又坐在椅上上自言自语道:“为什么齐晗就不能多看我一眼呢?”
一会儿拉着老宫人的手道:“你说,凭什么皇上就喜欢初晞呢!她哪里好!明明是我先认识皇上的!”
疯言疯语的在冷宫里蹦蹦跳跳的,老宫人看着梁玉儿,轻轻叹道:“或许有时候疯了,才最好。”
宸极宫里,众人都惴惴不安,生怕皇后贬黜连累了宸贵人,只是许久不见皇上那里传出消息,也都安心了。
等了许久,只是圣旨下来叫尹丽搬离宸极宫。
尹丽自己苦笑着道:“果然是她住过的地方,我现如今一刻也不能多待。”
尹丽搬到了偏僻的宫室,齐晗也未曾去过,只是齐晗去了宸极宫,在宫门前许久的看着这座无比熟悉的宫殿,他的母妃,他最爱的人,都曾住在这里。
日落之前,宸极宫就不再叫宸极宫了,齐晗将它改作了未晞宫。原上草,露初晞,是多么哀凉的事情!若是天未亮,露未晞,才能留住那仅存的一点希冀。
宫人们都纷纷揣测未晞宫的意思,只是宫人们也都知道,皇贵妃十有**是回不来的了,只有皇上还一直不肯相信。
未晞宫还是原来的样子,清清静静的。梁玉儿住进冷宫之前,齐晗叫人收拾了初晞的东西,宫人们将宸妃娘娘的那本手抄佛经交给了齐晗。
昏黄的灯光下,手抄佛经上干涸的血迹还是一如既往的样子,齐晗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那本佛经,自嘲道:“原来晞儿早就知晓,原来她当日是顾及着我的感受才那样问的……”
齐晗攥紧了手中的佛经,眉目清远的越过窗棂看着远方,不知道晞儿如今在哪里?梁家败落了,所有的事情尘埃落定,齐晗在心里想着自己昭告天下就是为了晞儿能知晓,所有的事情都已结束,他,希望她回来。
梁家败落之后不久,栖霞寺的住持请求进宫面圣,齐晗有些诧异。栖霞寺的住持历来不问世俗,也不大踏足皇宫禁地,如今只怕是有要事,齐晗便忙在御书房接见了栖霞寺的住持。
住持手中一个小小的包袱,行了礼,平静道:“老衲此行,是来归还皇上心心念念的一件东西。”
齐晗本无意,听闻此话,便有些不解,问道:“是什么?”
住持将手中的包袱呈上,小太监拿了上去,齐晗一层一层的打开,看见洁白的坛身时,不自觉的竟然有些颤抖,失声问道:“这……这……是……是什么?”
住持淡淡道:“阿弥陀佛,虽是皇贵妃言说随缘,但老衲猜想皇贵妃必然希冀这回到皇上身边,因此老衲将皇贵妃带回宫,与皇上相见。”
齐晗的手颤抖着,声音亦是颤抖道:“这……这……晞儿……是晞儿……”
住持告辞道:“老衲退下了。”
住持向外面走去,齐晗颤抖着道:“为什么要送回来?为什么?”他的声音逐渐凄绝凌厉,沙哑道,“如果你不送回来,朕……还有一丝幻想,而如今……如今却痛不欲生……”
齐晗言罢便抱着骨灰坛,撕心裂肺,哭的凄惨。住持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便告退出去了。
宫人都不敢接近皇上,生怕皇上动怒,而齐晗也是那样动也不动的抱着骨灰坛,直直的坐了一天。
御前的姑姑看不想去了,悄悄进去,看着齐晗还是在那里坐着,便轻轻唤道:“皇上?”
齐晗抬起头,艰难的笑了笑,轻声道:“姑姑声音小些,晞儿睡着呢。”
姑姑跪在一旁,眼中含泪,哽咽道:“老奴知道皇上您难过,只是娘娘已经去了,皇上,娘娘希望您做一个明君,您忘了吗?”
齐晗许久长叹道:“我到底是多么罪该万死,晞儿竟然连离去,都不愿意在我身边。”
姑姑凄然笑了笑,道:“不是的,皇上,不是这样的,”姑姑叹道,“栖霞寺的住持大师说,娘娘临去前说了,她想明白了,她也想念皇上,她也想回来,只是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不想让皇上徒增伤感,便自己悄悄的离去了,”姑姑满脸泪水,哭道,“话已至此,皇上您还要让娘娘看到您这样伤心的样子吗?”
齐晗长叹一声,抱着骨灰坛,把脸深深的埋在的龙纹的龙袍里,金线将脖子蹭出了丝丝血痕,只是这些疼与心疼相比,又算的了什么?
收了心底的哀凉,齐晗挣扎着站起来,提笔写下了皇贵妃已薨逝的圣旨,墨迹未干,人未老,只是心早已死去了。
京中传至四海,皇帝昭告天下,皇贵妃薨逝,追封为追封为纯惠昭仁明懿皇后,罢朝三日,栖霞寺亦为皇贵妃诵经祈福。
对于寻常百姓而言,只不过是一个皇妃的离去,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