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她宁愿死的那个人是她自己。阮歌的心中反反复复想着这句话。
前世的她从来不知这世上的丑恶,呈现在她眼前的都是善良美好的一面。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那个人伪善的面具被撕下,她才知道自己有多蠢多傻。她本来有机会与他同归于尽,但最终选择了放弃自己的生命,让他活着。
可是现在,她再也不会那么傻。她痛恨自己当时的懦弱,心软,和女人那最终对爱情的执着。
紫月的死,让她痛彻心扉,也让她懊悔自责。她不允许自己再天真下去,要想在这个世界生存,唯一能支撑你走下去的只有自己,还有一颗已经冰冷的心。
伤害她的她要一分一分讨回来,紫月的死,她要让他们所有人来陪葬。仇恨的烈焰在她心里燃烧,将温柔和美好烧得一点儿不剩。
荣华的府邸。
阮歌直勾勾地盯着面前梳妆镜里的自己,脸色像纸一样白。无神的眼眸中空洞洞的,半天眨上一下。
在床上躺了三天了,荣华不许她移动半分,其实她想动一下也是不可能的。有些刚要结痂的伤口稍微一动,就疼的想掉眼泪。可是自从那天在宁溟琛怀里痛哭一场后,眼睛里就再也没有眼泪了。
后来她知道那天是荣泉回去求救荣华,恰好宁溟琛去拜访他,听说此事,所以两人一起闯入白府,救了她。
今天是紫月出殡的日子,最后一程无论如何她也要去送。荣华拗不过她,勉强答应了。
丫鬟在后面帮她梳着头发,挽起个简单的发髻。记得初到邙珈山,自己根本不会梳头挽发,紫月不厌其烦地教她,就好像在昨天。她忍住不去想这些。
房门微开,荣华走了进来。
他今日一身素服,不复之前的华服美衫。面色凝重,也不再如之前的散漫不羁。这倒是阮歌从未见过的一面。
他看了一眼憔悴不堪的阮歌,轻轻坐到了她旁边的椅子上。
“都准备好了,该动身了。”荣华说道。
半晌,阮歌从镜中看着荣华,轻声道:“荣华,谢谢你!”
“谢什么,紫月丫头,一向跟我很亲近。她的后事,由我来办,也无可厚非。”荣华笑笑道。
“你的这份情,我记下了。”阮歌说道。
荣华笑笑没说话,半晌道:“阿湮来了,他说想见见你。”
阮歌身体微微一震,最后平静道:“不必了,我与他再无任何瓜葛,如果他真的有心,念在毕竟主仆一场,就去紫月灵前多烧几张纸吧。”
紫月的灵堂很简单朴素,阮歌被人用软椅抬着来到灵前。
紫月在这世上原本就没有亲人,灵堂里冷冷清清,除了几个仆人,还有从翊王府赶来的秦叔、洛川,并未见到云罗的身影。而宁溟御作为当朝王爷,怎么能来亲自吊唁一个自己的下人呢?
阮歌想到这,讽刺地轻嗤了一声。
刚刚托人说想见自己,也不过是图个心安吧,对于宁溟御她再也没有之前的好感,反而多了些许的憎恨。
如果不是他非要将紫月逐出府,自己也不会带着她出府,那么即使自己被抓走,被杀。也不会牵连到紫月,更不会让她含恨自杀。
她勉力地跪倒在灵前。一身素缟的她,清脂冷艳,发髻上斜插一朵白绒花,整个人就如一朵出尘的白莲,纤尘不染。
阮歌点上一柱清香,趴在地上郑重地叩了个头,那崭新的牌位上赫然写着紫月的名字。
她被人搀扶着,忍着脚底的剧痛,想要最后看一眼紫月。
阮歌颤巍巍扶着棺椁,棺中的紫月乌发云鬓,双目微阖,唇瓣欲滴,容颜如生,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
她无力再去看第二眼,示意将棺盖盖上,她怕自己忍不住会把她从棺材里抱出来。
那根本就不是她该躺的地方,几天前她还活生生地跟自己说笑。今日却躺在这冷冰冰的棺材里。还要被孤零零地埋在冰冷的泥土里,紫月怎么能受得了呢?
她很怕黑的,还怕冷,可她最怕的是没有人陪着她。
棺盖缓缓合上,紫月的脸一点一点被掩盖。终于一滴清泪,顺着阮歌的腮边滑下来。
秦叔来到阮歌身旁,叹了口气道:“丫头,人死如灯灭,她已经什么都感受不到了。又怎么会怕黑、怕冷、怕孤单呢?”
阮歌回头泪眼朦胧地看着秦叔,只有他与她和紫月,平日走的最近,像长辈样关爱她们。所以他更能体会阮歌的心情。
阮歌扑在秦叔怀里,无声地耸动着肩膀,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丫头,想哭就大声哭,别憋着。有秦叔在这呢。”秦叔轻抚她后背,轻声道。
阮歌依然没有大哭,她就像个被欺负的孩子,蜷缩在大人的怀里,只是无声地啜泣着。
紫月起灵了。
一声声唢呐哀婉凄凉,阴郁的天空下飘荡着大把的纸钱。仿佛也感受到这凄凉的忧思,天空居然下起丝丝秋雨。冰冷的雨丝斜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