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华园之中似乎已经许久未有人到来过回宫之后这些一时用不到的园子都还没有来得及安排人手收拾古树枝站横斜飞尘遍布。
雪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转的小了但寒风却大了起来从干枯的枝丫间呼啸而过出刺耳的摩擦声雪花被这凌厉的风吹着原本不紧不慢的簇簇声也变得急促起来。
天边依稀可见嫣红的晚霞可是在银灰色的飞雪交织穿行中灿烂的霞光也黯淡失色。
记得上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还是一派春意浓浓的盛景。梧桐和垂柳交织而成的树荫下淡淡的花香萦绕在人的鼻端。
这是过了多久?雕栏玉砌犹在如花朱颜却已经纷纷凋零。
苏谧走过园中步子不自觉地加快了。身后紧跟着小禄子差一点跟不上端着红漆雕花的木匣匆匆地跟着苏谧的脚步向前跑着。
终于出了园子苏谧长吸了一口气脚步这才慢了下来小禄子气喘吁吁地跑到苏谧的身后。
看到苏谧越走越慢他忍不住抬眼向四周出了琼华园向前走不远就可以看见碧波池。
原本宫中最繁华的一处景致如今也已经长久未有人打理了。
从城外温泉引来的水已经断绝没有了腾腾的热气和瑶池仙境般盛放的荷花让人第一次现原来冬天的碧波池也会这样冷。冷的可怕冷地直钻入人的心里去。
小禄子的眼神不自觉地转回到手中捧着的红匣子上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不敢逗留赶紧跟上了苏谧的步伐。
沿着碧波池向前走去苏谧的步伐越来越慢可是无论怎样缓慢的行走。短暂路程也有走到尽头的那一刻。
仰头看去漱玉宫已经近在眼前。
负责在这里看守的内监迎了出来看来是早已经得知了苏谧此次的来意。
苏谧踌躇了片刻方才抬步走入殿中。
明明还是白天天色却已经晦暗难言宛如深夜提早笼罩了这里让刚刚踏足里面的人不自觉地升起一种错觉像是刚进了万太深渊。
苏谧闭上了眼睛片刻又睁开这才恢复了通畅的视线。
殿中仅仅在左边地青铜纹狮螭耳的灯台上面点了一盏油灯。昏黄黯淡忽明忽灭旁边的地上零星有几片珠玉般地物件。仔细看去是原本配在灯上的琉璃屏灯罩已经碎的不成样子了。失去了殿障地庇护。这点灯火在从门缝窗隙漏进来的寒风之中无助地摇摆着似乎下一刻就要熄灭在这凛冽冰冷的寒风之中地。
在黯淡的光线下殿中的桌椅器皿都反射起清冽的光辉仿佛有氤氳升腾的轻烟缭绕。重重累累地玉色幔帐此时破旧不堪窗外稀薄的晚光透过虫蛀地空洞洒落进来。在青瓷砖的地面上勾勒出滑稽的形状。
然后她看见了她们。
她们还活着可是也仅仅是还活着而已。
这些昔日珠环翠绕琉璃闪烁的妃嫔们这些昔日光彩照人美貌如花的女子们此时一个个神魂落魄地坐在地上。
她们有的倒在殿中的一角蜷缩在殿风后面有的木然地抱着腿倚在阴影的最深处。那是一种比起自己身在卫宫的时候更加绝望无助的表情看不出一丝生命的痕迹。
就算是她们的亲人此时此刻都恨不得她们赶快死了的好免得给家族摸黑。当然如果她们还有家人在的话。
因为苏谧的到来殿门被推开夕阳斜斜的光辉从殿外投射进来。
几个离地近的妃嫔像是被这忽如其来的光线所惊吓瑟缩着向后退去。
苏谧抬步走进殿中她第一次觉得脚下踏着的青瓷雕花砖的地下是如此的冰凉。空气中有灰尘在弥漫升起带着冰冷颓败的气息萦绕进人的鼻端层层叠叠无孔不入。她是走在坚硬的青瓷砖地面上可是她感觉自己是走在柔软沉滞的灰尘之中。
苏谧的眼神扫过眼前几个妃嫔抬起头来木然地与苏谧对视然后又漠不关心地低下头去仿佛走进来的不过是一个谁都看不见的影子是一阵谁都不会在意的细风。
小禄子手中捧着珊瑚熙漆的匣子哆哆嗦嗦地走了进来也不知道是因为寒冷公平是因为别的什么。
其中最靠近门的几个妃嫔的眼神空洞地看着负责开门的守卫太监扫过漫步而入的苏谧就像是在看这殿中积满了灰尘的桌子。这沉寂地近乎死亡的气氛却在眼神落在小禄子手中的红匣子上面的那一刻被猛地打碎了。
几个妃嫔的眼神由死气沉沉的寂寥开始混乱然后逐渐震惊逐渐变成深深的恐惧。她们死死地盯着小禄子的手。
小禄子被那眼神看地心里毛手上的匣子忽然变得重逾千斤险些把持不住。
忽然一个妃嫔的尖叫声响了起来。像是一个划破长空的信号带着与这寂静的傍晚不合称的惊人的尖锐。
被这一声刺耳的尖叫唤起了心神殿中或坐或卧的妃嫔们费力的台起头来看向苏谧的身影。
她们的眼神穿过苏谧落在小禄子的手上然后她们像是看见了这个世上最恐惧的东西。
忽然有一个妃嫔跳了起来她踉跄着奔向门槛一边声嘶力竭地喊叫着:我要见皇上!本宫要见皇上!皇上会原谅我的本宫不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