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英本来有些佩服李师师的洞察力,可现在自己已经实话实说了,她却不信了,又见她做出一副严厉而又精明的侦探模样,不觉有些好笑,质问道:“我怎么就不是掌柜了?你凭什么说我不是掌柜?”
李师师指着外面,笑道:“就凭外面追你那些官兵。如果你真是‘寻记燕窝’的掌柜,好歹也算是大户人家,虽然离京城首富还有些远,但若要论排名的话,靠后一点的位置肯定跑不了。像这样的人,至于让几个小兵追成这样吗?还背着个包袱,有你这样当掌柜的吗?”
寻英扫了一眼李师师,见她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李师师传》,书里说宋徽宗后来终于将李师师接到了宫里,但几个月后金兵大举入侵宋国,无能的宋徽宗不知如何应对,便禅位给他儿子赵桓,然后自己逃到安徽去了。可赵桓即皇位之后,觉得青楼出身的李师师有碍皇家的血统和声誉,便将李师师贬为庶人,逐出皇宫。李师师出宫后,先去庵堂里做了个道姑,希望宋徽宗日后能接她回去,但随后就发生了“靖康之变”,事变中宋徽宗父子被金兵掳去了金国。从此,李师师只好流落民间,似浮萍一般随波逐流,在凄惨中终了一生。
寻英想起李师师日后可能遭遇的下场,对她不禁又是同情又是恼火,激动地说道:“我前面跟你说过,我是去帮朋友取银子的时候意外遇见的,这叫事出有因。人总有落难的那一天,你也会有的,等再过个六、七年,不仅仅是你,还有……。”本想说就连贵为皇帝的宋徽宗也免不了有难,猛地意识到未来的事情是不能随意说的,便打住口风,说道:“算了,不跟你说了。”
李师师正想听听寻英后面说什么,却见他突然停了下来,觉出这话里有些文章,连忙追问道:“不仅仅是我,还有谁?再过六、七年会怎样?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寻英见李师师已经听出了口风,心知这李师师有些精明,不好随意忽悠,便装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道:“这还用说吗?常言道,小灾天天有,大灾三六九,就算你一时走运,能保得三、五年的平安,但再过个六、七年,不仅仅是你、我,还有整个天下的人都一样,都免不了会有些大灾小难。你这也觉得奇怪吗?”
李师师明明觉察出寻英的话里另有内容,可后面补充的这句话竟与先前的断句连接得无可挑剔,便不好再说什么,心里却更觉得寻英来路不一般了。想了想,说道:“你说的也是,不过就算你是‘寻记燕窝’的掌柜,你这个掌柜也有些不一般,你的言谈举止根本不像个生意人。”
寻英“呵呵”笑道:“是吗?”摇了摇头,又说道:“或许吧!那你说我不像生意人,像是什么人?”李师师笑道:“你如此高深莫测,奴家哪里能看出你是什么人,正想问你,你却问起我来了,应该是你告诉我。说说看,你究竟是什么人?”
寻英见李师师一个劲地追问,知道她还没打消对自己的怀疑,而自己也不想费神再去编谎话,低头想了想,说道:“师师姑娘果然好眼力,我的确与一般的生意人有些不同,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你只需知道我是‘寻记燕窝’的掌柜就可以了,要是再问下去,我也不方便说了。”说完,朝李师师抱歉地笑了笑。
李师师见话说到这份上,也不好再问,心知就算问了也问不出什么,可心中那份好奇却更重了,心想不如继续逼着他填词,以便从词文里看出些痕迹来推断寻英的身份。事实上,这正是李师师的极为擅长的本事,她在青楼这些年,不仅学会了察言观色,还时常能够从客人的诗词当中猜出对方的身份,当初宋徽宗就是这样被她识破身份的。李师师打定了主意,向寻英点头说道:“好吧!我说过,不管你是别的什么人,只要能证明你不是一般的伙计便算了。不过,你刚才答应奴家要填词的,这可不许耍赖反悔!”
寻英见李师师把话题又扯到填词上面来了,不禁摸了摸头,觉得有些头疼,本想一口回绝,可自己前面情急之下确实答应她了,又不好当面耍无赖,只好皱着眉头说道:“好!不耍赖!可是,不耍赖又能怎么办?你倒是帮我出个不耍赖的主意啊!”
李师师叫道:“嗨哟!你还想叫我出主意帮你耍赖,你可真能想的啊!告诉你,想都别想!还是想想怎么填词吧!”顿了顿,催促道:“快填吧!填一首《如梦令》给我看看!”说完,从桌上拿起毛笔递给寻英。寻英接过毛笔看了看,却不知如何下笔,心里只想着如何找个合适的理由把这事赖掉才好。
寻英被李师师逼着要填一首《如梦令》,却不知道如何下笔,心里只想着如何找个合适的理由把这事赖掉,可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茬子,看了手上的毛笔,说道:“这笔……。”说着,将毛笔凑到眼前装模作样地察看。
李师师问道:“这毛笔怎么了?不好吗?这可是顶级的湖笔,有什么问题吗?”寻英听说这是顶级的湖笔,知道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便说道:“没什么问题!我也看出这是顶级的湖笔,所以想问你是不是?”见挑不出什么毛病,又指着砚台说道:“那砚台……。”李师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