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彪抚摸她的头,心中虽有千言万语,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杨瑛泣道:爹爹,几年不见,你可瘦多了。
杨彪喟然长叹,眼光在众人的脸上逐一扫去,突然在人丛中见到了徐晃,心中惘然,问道:这位不是公明么?你不是在邺城么?怎么会到了这里?
徐晃苦笑了笑道:我奉魏主之命,到中原起兵勤王,却在黄泽中了埋伏,失手被擒。贾将军以国士待我,我感其恩义,已归顺大汉。
杨彪向贾仁禄瞧瞧,问道:这位便是鼎鼎大名的贾将军?
贾仁禄道:正是区区在下。在下只是个无名小卒,鼎鼎大名什么的,可不敢当。
杨彪微笑道:将军太谦。将军纡尊降贵,辱临寒舍,实是三生有幸。请屋内斜话。说着站在一旁,伸手肃客,让众人进屋。
贾仁禄虽是个流氓,但在大贤面前也不敢失礼,当下谦逊几句,这才迈步进屋。但见长案上一把茶壶,几只茶杯,地上横七竖八的铺着几张破草席,角落里横着一张木床,床边放着一只木箱,此外一无所有。贾仁禄没想到堂堂前朝太尉,位列三公,竟然门庭萧索,家徒四壁,不禁眉头大皱。杨彪笑道:居处太过简陋,怠慢了贵客。
贾仁禄笑道:先生这是说的哪里话来。只不过先生好歹也曾做过太尉,官居一品。虽然告老致仕,但历年宦囊所积总还剩下不少,既便不能锦衣玉食,前呼后拥,也不至于饿肚子,为何生活的如此清苦?寻思: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知府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太尉?丞相权利过大,非寻常人臣之职,是以不常设。太尉、司徒、司空这三公在朝中的地位就相当于丞相。当过宰相的人生活居然如此窘困,老子说什么也不信。若非那小妮子一见面便扑了上去,老子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干巴老头竟然就是前朝太尉杨彪。他可是个大贪官,所到之处刮地三尺,两袖金风。他以己度人,只道天下官员都和他差不多,钱财过手总要沾些油水,这样的便宜不占当真是王八蛋了。至于什么户门悬鱼,拒不纳贿,两袖清风,门绝私谒这样清官,贾仁禄从来都认为只是出现在戏台上,电视里,现实生活中根本不存在。当年楚国令尹孙叔敖,身居相位,为官清廉,一钱不入私门,死后家无余财。其子孙安才识浅薄,不能做官,又没有封邑,无以为生,只得上山砍柴,聊以糊口,做官可以清廉到这种程度,贾仁禄怕是做梦也想象不到的。
杨彪微微一笑,一言不发。杨瑛道:爹爹历年为官是积了一些钱财,可除了买书,余下的都接济穷苦百姓了,他的生活自然也就十分清苦了。
杨彪笑了笑道:瑛儿,快给客人沏茶。
杨瑛应道:屋中翻找一阵,叫道:爹爹,茶叶放在哪里?
杨彪伸手在额头上轻轻一击,道:老糊涂了,老糊涂了。家里已有两个月没买茶叶了。几位大人且宽坐,老朽到街上买些茶叶,去去就来。
徐晃虽说为官清廉和杨彪相比也是自愧不如,赞道:先生如此清廉,楚孙叔、郑子产亦不过如是也!
杨彪道:公明谬赞了,孙叔敖与子产都是古之良相,老朽如何敢当?
贾仁禄道:我今天总算见识到什么叫清官,受教育了。咱也别挤在这里了,今天我做东,咱下馆子去!他一来觉得这地方太小,这许多人挤在一起,甚是不便,二来这种破烂不堪的地方,他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贵人自是不愿多呆,于是便提议下馆子。
小半个时辰后,长乐县最大的酒馆聚仙楼中。贾仁禄财大气粗,趾高气昂,一进门便大叫大嚷,令酒馆老板清场,这酒楼他们包下了。其时正是午饭时间,酒馆里人群熙攘,生意火暴,酒馆掌柜自不愿将各路财神往外推,一来影响收入,二来也得罪人,一听贾仁禄乱喊乱叫,当即皱起眉头,可一见贾仁禄从袖子掏出的两张细帛片,又不禁眉开眼笑,满脸堆欢,好似见到了亲爹一般。原来甄宓这长乐县中也有生意,这两张帛片便是在长乐县中甄家商号取款的凭信,一张两万,一张三万,共是五万钱。
那掌柜的忙不迭的将那两张帛片放入柜中,跟着发动伙计,好言好语将众食客劝散。贾仁禄上了二楼,选了一间临河的雅间,让杨彪等人入内。众人方才坐好,各色山珍野味,美酒佳酿,便如流水价一般送将上来,顷刻间摆满桌案。贾仁禄笑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果然如此,哈哈!先生清廉自守,那是没话说。可这钱可不是孬东西。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那是万万不能的。
杨彪不以为然,道:大人约我来这里,怕不是只是想和我谈论钱的用处吧?
贾仁禄道:那是自然。我此番前来,是想请先生发挥余热,重出江湖,为国为民出把子力气。
杨彪道:老朽应世之念久绝,不能奉命。何况老朽年纪老迈,精力衰竭,恐误了国家大事。
贾仁禄笑道:先生虽然淡泊名利,视官位如敝履,视钱财如粪土。但你们父女团圆,你肯定不希望你的女儿也和你一起过这种清苦的生活吧。说着向杨瑛使了个眼色。
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劝杨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