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商说。
床柜上、柜里都搁着不少人送来的慰问品,他替曲商剥了个桔子,曲商摆摆手,放在一边。他望着曲羽,好一阵说:“你耳根上有颗红痣,你知道吗?”
“知道,生与俱来的。”
“不,我是说,某些痣,容易癌变,你应该注意其变化。不过也许没关系,我小的时候,曾见祖父的耳根上就有这么一颗,父亲也有,不过不明显。我也曾有,很小,上半年我在医院里把它取掉了。”
曲商又说到中宁酒厂“雪林茶庄”的事,他问曲羽:“你还没有从云婕的泥潭中走出来?”
“我已经完全和她分手了。”
曲商沉吟片刻,说:“干净利落分手也好——只是初恋的滋味很难忘怀,不管是苦涩的还是甜蜜的,是吗?”
“……”
“的确,比如我的初恋,当初在校园里。平时我总是回忆起甚至梦见和她在学校一块唱校园歌曲的情景,如《外婆的澎湖湾》、还有《太阳岛上》、还有《幸福不是毛毛雨》、《兰花草》、《鼓浪屿之歌》等,真令人留恋,哎!”
曲羽从来没兄长说起过他的初恋,好奇地问道:“你的初恋情人是谁?”
曲商沉吟着没有回答,曲羽忽然觉得自己不应该冒昧去了解兄长的私事,于是没再询问,但曲商所说到的歌曲引起了他童年的回忆,说道:“这些歌至少是十五年以前的吧?我还记得你当时都教我唱过呢!那时我还很小,大约不到十岁。”
“对,对,这些歌,我都教过你噢。提到这些歌,有时也让我想起当初带着你一边唱,一边在河边,在父亲摆渡的小船上的情形。”
兄弟二人闲聊了一阵,曲羽终究不放心,又问:“你还要在医院里呆多久?”
“谁愿意老呆在医院里?我还等着回去筹划搞公司的事。”曲商说。接着他告诉曲羽,说他大约积累了七十万资金,他已初步考虑,准备日后在中宁办一家专门销售名酒的公司。他说:“我已考察过,中宁至今没有一家这样的企业,你脑子比我活,咱们齐心协力把它办起来,再把全家一块接来,在中宁安居。”
曲羽吃惊地望着他:“你哪来七十万资金。”
“这个,靠工资当然是积累不起来的,但我曾主管过几年销售,何况我还是总会计师,有积累也属正常。几位有背景的同僚都在籍中宁酒厂即将正寝之机中饱私囊,相对于他们而言,我的这点还不算来路不正。”兄长说着,示意曲羽把门掩上。
“总有部分是,对吗?”曲羽一边起身掩门,一边问。
兄长不隐讳地说:“七十万,不是个小数目。是啊,想当年,咱们在农村老家,一日在餐只有红薯充饥的日子,生产队的帐上,我们家老是欠款户,其实没欠多少,就百把元而已,却每年把家里压得喘不过气来。所以,每每想到存款的时候,我就不免想到这些,上个月我给家里汇去了五百元,一路上还老想着当年分们挣工分、每天傍晚结草鞋卖的情景。我没有浪费过钱,总在用心积累,不轻易开支,但愿今年内,能达到一百万。你是第一个知道我有这些存款的人,你嫂子我也没告诉她,也不可能告诉她。”
曲羽还是为兄长说的款项的事疑虑重重,他问:“你情人每月要消耗你多少?”
“别人的婚外情,都是高价换来的,但我的不是,她不用花我的钱,她有钱用,她是真心和我好的。”
“真心和你好的?”
“正是。不妨告诉你吧,李欣,也就是刚才我向你提到的,我的初恋情人。”曲商没再想对曲羽隐瞒,接着说道:“以前在高中时,我和她是同桌。就因为是同桌,我们产生了恋情,虽然时间很短暂。后来她因转学到城里,咱们才不得不开的,此事已过了多年。还有,当初我来城里招考,就是她给我消息,并找人帮我的忙的,此事我从没对你和家里说起过。”
曲羽沉默良久,没再问他和李欣的详情,说道:“我第一次知道你的款项的事,就感到担心,酒厂已经坍塌,你还有这么多,会不会有一天,天降不测之灾?”
曲商点上支烟,叹声气说:“曲羽,你并不了解啊,世上的某些东西,根本不是你用一个‘要’还是‘不要’能够解决清楚的。就说中宁酒厂吧,当初我一进入领导层,就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利益争斗的漩涡中,酒厂的正副六个经理分成两派,经济互相抓住对方的辫子,谁也不敢轻易动弹。在职工们面前,他们个个亲如兄弟,都是优秀干部,优秀党员、表率、模范。象得了焦裕禄和孔繁森的真传。我呢,只能随机应变,时时小心,力争不得罪任何一派。知道吗,我以前任销售经理这个肥缺,就是他们两派笑眯眯地互相争斗,各不相让,才让我这个从农村来的乡下人白拣便宜的。这一职,每一年有七八万的隐性合理收入,或谓并非不合理收入。就拿这次出国吧,酒厂几十年来争得的一个名额,我完全是不争而人莫能与我争的。就这两件事上,我愿意这样理解:他们都是有恩于我的。总之,进入酒厂领导层以来,我总是慎言慎行,如履薄冰。我也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