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圈,使得两颗滚大的眼珠对向了我:“喂,能帮个忙吗?帮我把那个胖子下面压着的手臂给我递过来好吗?”
我的嘴张成了偌大的O字型,两只秃零零的眼球顺着他的两股寒光游离到了距我约一米远的那个胖子警卫身下的断臂上,不仅仅是断臂,简直是一只泡在血坛中的手,那只血手的五根颀长而消瘦的指尖部,还在淅淅沥沥地向倒置的车顶棚渗下股股粘稠的如脑浆般的血液!
“能帮我一下吗?”
又是那种幽灵般的声音,这自然还是出自在栏杆之间的被拧下的脑袋的嘴里,这声音,哎,该怎么形容这阵声音呢?它底气十足,口吻相当坚定,可是听来又有些飘忽不定,像一条水中的鱼,我们看到的只是光线经由水面折射之后的它的位置。
同时,它又仿佛是在嘲讽,在讥笑我的怯懦,软弱与无助。我抬起了不住乱颤的手,战栗地伸到了那个胖子的身前。
忽然,刚才被肢解的尸块竟然!可是!
只见眼前的那一滩浸在鲜血中的尸块居然流到了一起,而且,仿佛刹那间有一种力量像一根绳子一般将它们连在了一块,或者,说简单点,刚才的那些碎裂的惨不忍睹的尸块,如今,竟然全部聚合了,顿时,他的整个身子又重新形成了,除了那只脑袋和压在胖子身下的胳膊。
不会吧,这个人,他不是,不是已经被肢解了?他到底是不是人?
就在我六神无主之时,那个断臂无头的人一下子将手从栏杆的缝中伸了过来,我没有丝毫准备,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浑身狂斗着往后靠,想要大叫,却又叫不出声来。
天啊,他不会是想把我也给肢解了吧!可是,那只手伸进来之后,并没有一直径向我,而是在他的五根指头几乎要贴到我颤抖的鼻尖之时,才猛然向下一勾,朝下方胖子的衣领处伸去。同时,我赫然看见在那个胖子身下的断臂居然也动了起来,这样,一上一下两只手一齐发力,好不容易,才将它挪动了一些,刚好使断掉了的手臂滑落出来。
其实,两只手推动一个硕大的身躯这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了,可是,要知道,在眼前的其中一只手臂是被硬生生地拧下来的,而另一只手在五分钟前还抄起水果刀将他的整个身体给肢解了!
那只断手被“呼”地一下从窗口里抓了出来,连同地上的头被一起安在了那个残肢之上。待这一切都弄完之后,他竟然把脑袋垂到了栏杆前,冲我狐疑地忘了忘道:“我知道你不会放过我,我们还会再见的!”
说完,便一闪而去!
“我们还会再见的。”
这句话就像经久不散的冤魂,迟迟在我的脑海中徘徊。在这之后的每个晚上,当我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它就会像一阵催命的警告一般浮现在了我的思绪中,我想尽一切可能地忘掉它,可是,不行,它如同手指上的纹理一般深深地植入了我的每一根神经。甚至,当我稍微用脑子想一想的时候,它都会从潜伏的隐秘之处悄然袭来,给我一阵措手不及的骚乱!
我的精神就要崩溃了,我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菁和博士。同时,我也专门找凯林谈过,而他们的看法是一致的:我必须再抓他一次。
“可是,怎么抓?难道之前的几次失败还不能证明,他不是人,起码我是这样认为的,我们根本没有那个本事抓到他,即便是抓到了,我想,他也一定会像个幽灵一般,以一种绝对超乎我们想象的方式逃走的!”
我向他们辩解道,我明白,我这样说,是因为我对自己已经丧失了信心,不仅如此,我甚至已经胆怯了,我有些不敢去看那个人的双眼,更不敢去看他的那颗不知以什么方式跳动的心!
“记住,你是摄魂使者。”
菁来到了我的身边,将头俯在了我几乎僵硬的臂弯里,金色的夕阳一抹她脸上的红润,泛出一片透明的澄亮的光,除了刚才那句话以外,她什么都没说,只是这样静静地,静静地陪我渡过了惊魂之后的片刻温存。
然而,我的心却静不下来,到不是因为我真的那么消极,再也不敢去面对这件事了。那天夜里,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我在想:我一定要弄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是,要想把事情弄明白,就得先抓住他,然而,怎么抓住他?
这个问题像一只毒虫一样贪婪地猎杀着我为数不多的脑细胞,正当我为这个问题搞得精疲力竭面五人色之时,那句话又出现了:我们还会再见的。
我们还会再见的?他的意思是说:他已经预知到了在将来的某一天,他一定还会被我们抓住?抑或是他会主动和我见面?可是,我几乎是瞬间就排除了第二种可能,那么,他又是因为什么被我们抓住的呢?作案!对了,他是在暗示我他还会作案,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就仍然有抓住他的机会,然而,既然他已经这样预料到了,他一定会有所防备,或者,他对我们的抓捕完全不屑一顾?照这样看来,他还会以一种极端离奇的方式逃走,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岂不是我们对他没有一点办法?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