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树林这边,除了树木长得低矮以外,还很稀疏,她跟着凖默慢慢走着,时不时的回头,扎营那边都能看的清楚,心里面到底是踏实了一点。
如果说她一点都不害怕,那是假的,从来没有这么大胆,跟着一个陌生人乱走。
“就这里吧,挺洁净的。”
一路上都没有说话的凖默忽然间停下来,指着一块草坪说道,天上除了一轮皎洁的明月,还有点点繁星以外,什么都没有。
龙茹凌眯着眼看了好一会,才看出是草坪,点点头说道:“可是怎么坐啊。”
“这样。”
凖默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大块布,反正他这一身突厥的服饰看起来就像是很多块颜色鲜艳的布拼凑在一起。腰间一直挂着一团,龙茹凌也没法分辨出来。
“你在这里等一下。”
凖默铺好布,对她嘱咐了一声,转身离开,不一会儿就消失在黑暗中。
“诶,你就这样走了?”
龙茹凌还来不及叫住他,就被丢在这里,身后是无尽的黑暗,生生逼她咽了一口口水。她几乎就想尖叫着跑回去,但是四周静悄悄的,只听见蟋蟀的叫声。
脚下,像是生了根一样,死死把她钉在原地,哪里都去不了。
“你这个混蛋,还不回来,我一个人害怕啊。”
从来没有一个人呆在陌生的环境,皇宫虽然大,夜晚的时候很多地方也幽静黑暗,可是那里终究是围了一道宫墙。
而这里,什么都没有。
“该死的凖默,混球的凖默。”
龙茹凌蹲在地上,明明琼月和水碧就在树林的那一边,可是她却连跑回去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暗地里咒骂这个突厥商人。
“这是大周朝特殊的称呼方式?”
正当龙茹凌急的快哭出来的时候,凖默如同救星一般出现,他双手抱着一堆干柴,还扛着一只……野鸡?右手食指勾着两瓶酒。
龙茹凌猛地抬起头,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看到一个活人,她的心瞬间就安定下来。
“你去了哪里。”
语气中,已经明显带了哭腔,但是却没有哭出来。在深宫中,她有更多委屈的事情都不会哭,更何况这个呢。
“你吃过烤鸡不,我还特地带了突厥特产,胡椒,盐巴,孜然,香叶。”
凖默把东西放下来,眼睛却一直看着她,带着一丝不经意的玩味。
龙茹凌脚下的根,好像瞬间就消失了一样,她靠着凖默坐下来,好奇的看着他在吹着火折子。
“你要玩么?”
凖默见她凑上来,把火折子递给她说道。
龙茹凌于是变得满心欢喜,刚才那些骂他的话,已经全部都不见了。
“我教你啊,打开然后用力吹……你能用点不?”
“我没吃饭。”
龙茹凌又忍不住诅咒起来,突厥人怎么就那么野蛮加讨厌呢。
“要先点燃稻杆,那块木头点不燃的,你有本事就用火折子点燃这块木头吧。”
準默绝对是毒舌的人。
好不容易,火生了起来,凖默很熟练的架了个架子,把剥干洗净的野鸡串起来悠闲的烤着,时不时撒些香料。
龙茹凌早就饿得饥肠辘辘,要不是忍着良好的举止,早就扑上去,然后把这尚未烤熟的野鸡生吞活剥。在皇宫里这些年,哪些珍馐佳肴没吃过,却从来没有这一次那么吸引。
她的这些模样,全被凖默看在眼里,他故意放慢了速度,甚是讨厌。
等到终于开吃,龙茹凌已经忘记了她该有的矜持,第一次双手捏着半只鸡,咬得欢快。
“你可是用了什么巫术,让它变得这么好吃,西域的巫术听闻很厉害。”
龙茹凌嘴里咬着鸡肉,含糊不清的说着,虽然看起来是粗鲁了一点,却不失天真和可爱。
凖默眼里的笑意深浅不一,端起酒坛喝了一口,淡淡的说道:“你很在意你们的骠骑大将军?”
龙茹凌见他喝了一口酒,边上还有一坛没开封过的酒,也伸手去拿。她并不会喝酒,但是宫中宴席繁多,她每每都能喝上几杯果酒,自认为酒量尚好。
但是,凖默拿来的不是果酒,而是女儿红,香醇而辣。她尝了一口,辣的在那里咋舌,急忙又咬了一口鸡肉,才回答说道:“你何以见得?”
“我只是一介商人,就算穆狄……我哥哥是突厥的使者,公主也没有必要承了这个情。而且我一直往返于两地,总会有一些流言碎语。”
凖默狭长的眸子里闪着言不明的意味,说起话来更是滴水不漏。
龙茹凌苦笑了一声,她对百里昭的一往情深,已经连突厥人都知道了么?
那么,她那个连样子都不知道,是瘸是瞎,是老是病的夫君四特勒,怕且也知道了吧。
“既然你已经这样说了,那就权当我利用你,气一下他吧。”
龙茹凌想着,不过是一介商人,总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