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元1007年三月初三,淄川王刘珂再次抵达帝都。
只是这次,淄川王刘珂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带着他组建的勤王军队,整个乐浪郡百分之八十的驻守力量,共计四万羽林守军!
乐浪、日照、临沂、富县、贡州乐浪郡所有府县都抽调出了绝大部分的驻守军队,甚至连北部蓟县的阴河城堡都派出了两部主力。可以说,淄川王刘珂这次靠着“勤王诏”,算是彻底拿住了乐浪府的兵权。
上次汉平帝可没有斥责淄川王谋反,而是让其回乐浪府,“严加管束”,这勤王诏一到,身为曾经皇帝的“继承人”,又是今上的叔叔,刘珂在乐浪府的声望一时无两。更何况,刘珂也不是个安份的主儿,这些日子以来上下活动,早就打通了乐浪郡上下的关系,并且收拢了一批能征惯战的将领。其中他最器重的便是原乐浪之战中脱颖而出的韩世忠、曾二牛、赵毅等三人。
当然,这次淄川王刘珂来帝都虽然打着“勤王”的名义,但却不是真的来勤王的。最起码看阵势不对。
包括刘珂自身的卫队在内,抵达帝都东门的乐浪卫不过四百余人。打头的一个如铁塔一样的汉子,骑着马,高举“勤王诏”这是刘珂命人将勤王诏内容用硕大的隶书写在一块长六尺宽五尺的白布上做成的旗帜飞快地奔向东门。
东门外,赵匡胤和赵信亲自迎接,对着飞奔而来的汉子没有阻止。
只见这汉子勒马停在赵匡胤百米处,用如闷雷一样的声音道:“俺叫曾二牛,俺家将军让俺问问,你们请我们来为何要挡住进城之路?”
赵匡胤正要说话,赵信却抢先道:“回曾将军,我家殿下说,王爷远道而来辛苦,请从天阙门进,走定鼎门大街,过武烈堂,祭凌烟阁,而后直入皇城!”
赵匡胤一惊,这可不是自己与吴公商量好的对策啊。
要知道,天阙门、定鼎门、汉武烈堂、凌烟阁皆是大汉最神圣所在,非即位之天子,不能这么走。更何况最后还要直入皇城这不是要向天下人宣布,他淄川王刘珂登基为帝么?
虽然赵匡胤跟吴公商量的就是将淄川王刘珂找来,让他出面做挡箭牌,但没有让吴公现在就捧刘珂即位啊。所谓枪打出头鸟,这正统的幼帝还在西京,刘珂名不正言不顺,肯定不会即位的,到时候他吴公岂不是更难做人?
但出乎赵匡胤预料的事,那曾二牛将话传回去之后,淄川王四百人的队伍徐徐掉头,竟然真的就从天阙门进帝都,然后沿着定鼎门大街过武烈堂,还在凌烟阁象征性的磕了几个响头,接着打马直接奔皇城去也
这
这淄川王想当皇帝想疯了吧?
赵匡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当然,这些消息是别人告诉他的。当淄川王改道之后,赵信就屁颠屁颠地去引路了,而他只能从东门缓缓往回走。为了不跟淄川王的队伍冲突,他还要故意走的很慢。等淄川王都进了皇城了,他才走到秦淮河边上,正要过天桥。
此刻他就驻马天桥,不可置信地看着前来报信的赵真,呐呐无言半晌,突然苦笑着摇了摇头,正要催马往前走,就听秦淮河上泛来的一艘小船上传出一阵歌声。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皆付笑谈中。”
秦淮河本就商贾云集,虽然现在正值兵乱,蛟龙卫封锁了河道,但那些无路可去的小商小贩还是会泛舟来往,载些小东西来往贩卖。所以这秦淮河虽不似之前繁华,但这艘小舟也不显突兀。
赵真听了这歌,也就觉得调子不错,没有往心里去。但赵匡胤却是浑身一震,忙向那艘小舟望去。只见船首处,那戴着斗笠蓑衣唱歌的渔翁也抬头望着他。两人四目相对,赵匡胤险些叫出声来,可那渔翁只是稍稍抬了抬手,指指河边的八仙楼,然后又低头摆船高歌而去。
“黄巢,他,他怎么还在帝都?他还记挂着那个女子?”
自从定鼎门大街一别已经过去了两三个月,难道黄巢一直都待在帝都?那个行刺公主的死囚到底被他救出来没有?
思考着这些,赵匡胤牵马缓步来到皇城外,验了腰牌和身份,他这才进入皇城中,直往文华殿而去。
这个曾经六部都要仰视的所在,如今却跟集贸市场一样,闹哄哄的挤满了粗鲁的武官,这也便罢了,更严重的是这些武官大都是骑马进来的,幼帝出逃时带走了皇城绝大部分的太监宫女,所以这里根本没人维持秩序,一匹匹鬃毛高竖的马儿就这么零散地踩踏在曾经圣洁无比的地砖上,有些肠胃不好的家伙更是吐拉的到处都是。
文华殿前的白玉栏杆上还拴了几匹口齿轻的马,也不知道是人的还是马的唾液或者鼻涕,蹭在白玉栏杆上,黄一滩青一块的,着实有点“色彩斑斓”。
赵匡胤强忍着恶心,把马交给赵真去外面寻个好地方拴上,自己径自走了进去。殿外的人见了他,都纷纷让开,嘴里恭敬地行礼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