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燃站在死谷的高处,看着谷地平原中整齐排列,正在接受正常出训练的汉军士卒,心里却有些窝火。
时间已经进入深秋,可他的士兵却还在穿着夏装!汉军的装备都是以丝绸作为底衣,然后按照季节穿上外套,最后包上盔甲。那些丝绸底衣因为在过葱岭的时候很容易让士兵感觉到寒冷,所以让邹燃下令全部扯出来了。后来穿过葱岭虽然又穿上,但都破烂不堪。就算这样,它们还是拯救了不少将士的生命。
至于盔甲,早就破碎不堪,进入布拉哈之后,士兵们已经按照周瓯的吩咐将盔甲统一收存保管,每日都有人做定期养护。所以现在的汉军将士都是穿着春末夏初的青色长衫在进行训练。深秋的寒风吹来,在进行负重越野的战士还好些,可那些站军姿和站岗的士兵却冻得鼻涕横流。有些人还因此感冒发烧,非战斗减员数量在直线攀升。邹燃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这是他回到袍泽弟兄当中的第一天,所有人都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那些出的弟兄更加精神百倍。想到这些,邹燃就更加火气旺盛。
不过他没有表示太多,而是转身走进了自己的营房。
这里有许多木屋,都是阿拉伯人帮忙搭建的。以伙为单位,汉军将士们在夜晚倒是不至于会受冻。邹燃的营房是全军最大的,里面还有用干草铺出来的床,棉被虽然有些旧,但显然被晒过,有股阳光的清新味道。
邹燃之前所穿的那件布满刀斧痕迹的丘山铠就悬挂在墙上。那面破烂但充满了战场味的大汉皇旗就在全屋的正中悬挂,旁边还有大汉雍州卫的军旗!
大汉军队,不管到了哪里,都不能丢了自己的尊严!
邹燃满意地点点头,坐在皇旗前的案几后,对一直跟他进来的士兵道:“去把所有曲长以上长官都叫过来,今日的练到此为止,天气愈发寒冷,将士们若没有出勤就全部回营房吧!”
那士兵是个小个,但非常激动地行了个军礼,昂然道:“是,校尉!”
邹燃翻看案几上的军名册。这是李纵早就准备好的,知道他今天回来,于是早早就放在这里。
雍州卫老卒,翻越葱岭之后原有四千一百五十四人,可经过里海大战,千里转战,直到这里时只有两千九百五十人,连三千都不到。其中还有四百永远不可能再服役的伤卒。
朵兰卫士卒,从朵兰城堡突围时有两千六百四十三人,到如今却只剩下八百九十二人。其中重伤士卒五十六人。
最惨的是他从玉田卫带出来的士兵,从玉田卫那个死城逃出来时他有两千一百六十三人,汉兵不足一千,大部为吐番兵。可现在,这些人里存活的不过一千零九人!减员达到了一半以上!
就是说,如今邹燃麾下的能战士卒只有四千三百五十九人!阵亡了四千六百零一人!死者比幸存者还要多!!
一将功成万骨枯!古人诚不我欺!
邹燃又看向案几上的六个大布袋,每个都有人头那么大,里面沉甸甸的。那是盛装了阵亡将士铭牌的“功勋袋”!还有一部分阵亡将士的铭牌无法拿到,李纵又通过走访,将那些将士的姓名、籍贯一一记下,放在“功勋袋”的旁边。有朝一日,他们只要还有一人能够回国,就一定要将这些东西送到枢密院,然后捧着这些将士的灵位,送进汉武烈堂!
一将功成万骨枯,一将功成万骨枯邹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满眼眶。模糊的视线,根本没看见周瓯带着曲长以上军官都站在他面前。直到武鸿很不客气地咳嗽一声,邹燃这才醒转过来。
他擦拭了一下泪水,站了起来,朝武鸿笑了一下:“都到了吗?来,坐下说话!”
武鸿、刘全、宇文献毫不客气地坐在了邹燃的身侧。宇文献在里海大战中也受了极重的伤,但没想到最后居然挺了过来,现在坐在邹燃身边,隐隐已经有种巍峨不动的铁血气质。
他看见邹燃还在偷偷擦去眼泪,便笑着道:“没什么害臊的,我和老刘、武少几个看着这些‘功勋袋’的时候流了无数次眼泪了!”
武鸿还是有点混不吝的脾气,摊开双腿揉着肩膀道:“就是,没什么丢脸的。呵呵,说到底咱们都活下来了!不是吗?”
刘全看着自己这个兄弟,抬了抬手道:“邹校尉,全军曲长以上军官能到的都到了,有什么命令就下吧!”
这是一支唯邹燃之命是从的军队。刘全也开始全心全意地听从邹燃的安排。他话刚说完,其他军官便立即直挺起腰板,眼神炯炯的看着邹燃!
邹燃可以肯定,现在眼前若有一个火坑,他下一声“跳”的命令,他们也一定会义无反顾的跳下去!这就是他邹燃如今的魅力!
从这些熟悉的脸上一一扫过。刘全、武鸿、宇文献、耿大囿、王楚、荆川、王金彪还有在布拉哈就已经见过的周瓯!除此之外还有老孙头、普事可、李纵、黄巢、赵九重
邹燃忽然发现一个问题,问道:“咦,吕将军、耿校尉、马都尉、菱都尉他们呢?还有秋香、叶冰兰”
所有人神色一黯,还是宇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