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类似叫花子一样的穿着可以看出他这一路历经了何等的艰险。但无论怎么苦怎么累,他也一直在挣扎向东。东面就是母国,就是朵兰城堡所有人的希望,也是他吴大铖的希望所在。丘山铠早就破烂,被他丢弃,手里的战刀也破损,那把马士革弯刀还是抢自月氏斥候的。最后他在沙漠里迷了路,躲进这个巨岩洞穴里。邹燃等人满面沙尘的闯入,让他以为是追杀他的月氏人,所以甫一出手就是杀招,直到此刻。
“朵兰城堡果然还有汉军在坚守!邹燃,我们必须尽快将消息传给将军!”秋香激动地道,“三千孤军身处敌境却仍不忘报国之志,死守西海州最后一块大汉土地!此等忠义若让国人得知定然会引起效仿,激发大汉民气”
邹燃看了一眼还在侃侃而谈,时刻不忘记者宣传职责的秋香,眼眸里却闪过一丝悲戚。
这吴大铖此刻形如乞丐,披创无数,却仍旧惦记着朵兰城堡的同袍手足,这份感情才是让邹燃铭记于心的。
武鸿赶紧把吴大铖身上的绳索解开,众人对他都满含愧疚。给他拿了仅剩不多的干粮和水。吴大铖显然很久没有好好的吃过东西,那样子跟饿死鬼有得一拼。当他被告知这里已经是大汉境内时他还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怎么会?我,我已经进入大汉了吗?我回家了,我终于回家了!”这个铁打的汉子又一次呜呜哭泣,闻着无不落泪。
外面是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惊险无比,而这洞中却是温暖无比。三匹战马和九个人将这个洞穴挤得满满当当,还有火把照明,说不上舒适,但在这种环境下绝对是最奢华的享受。
等到吴大铖的情绪平定了许多,邹燃开始询问他的事情,然后告诉他,飞骑卫正是准备去救援朵兰城堡的。而且左卫已经抵达鸿蒙口,想必很快就会出击西海州。
吴大铖心绪大定,不住哆嗦着嘴唇说:“这就好,这就好!兄弟们都说战死无所谓,但千万不能被大汉抛弃他们不想葬身异域,希望到最后能落叶归根很多受伤将死的弟兄在临死前的愿往都是这个!救兵出发了,好,真好!”
时间飞沙,慢慢洞外的风沙溅停,从洞穴里往外望,竟是月明星稀的天象。
武鸿不禁嘟喃一句:“刚才繁星似锦,现在又月明星稀,搞什么啊?”
银色的月华似轻纱一样笼罩在大地上,远方起起伏伏的沙丘在此刻像是一个个熟睡的婴儿,恬谧而又安详。没有经历过的人实在很难想象沙漠的多样性会如此频繁和复杂。
繁星似锦和月明星稀是两种天象,只要稍微懂点天文知识的人就会明白,这两种天象是不可能同时出现在天空的。但现在这里却互相交错的出现。气氛有些诡异。
不过洞里的诸人却没有注意到。
洞穴里,宇文献靠着武鸿睡着了,李珊和秋香、叶冰兰抱团窝在角落,骑刀甲胄放在脚边,邹燃和刘全正倚着吴大铖低声说话,王贞就坐在洞口,守着三匹战马。
就在众人都有些迷糊眼,睡意沉沉的时候,坐在洞门口的王贞忽然冒出一句:“老吴,你说月氏斥候三日前就消失了?”
这是吴大铖刚才说的。当时所有人都还清醒着。这时王贞的这句话声音还颇高,顿时将睡意蒙蒙的众人吓了一个激灵。
宇文献睁眼看了王贞一下,嘟喃一句:“没事别吓人嘛”翻个身又继续依靠着武鸿睡去。
吴大铖实在疲惫不堪,听见王贞的问话也就低低的“嗯”了一声,表示是的。
邹燃也抬了抬眼皮,想要继续入睡。可是王贞的下一句话让他立即跳了起来。
“既然这样,那朝我们围过来的那群人是谁?”
玉田城是一个城墎不过五里的小城,却是新州往西的重要兵站。平时屯兵两千人,在这片沙漠、戈壁与高原接壤之地已经算是重兵驻防的地方了。
玉田城周围是一片绿洲,往西七十里就是连绵葱岭。葱岭就是现代称之为帕米尔高原的地方。不过亘古的时候,这里被称为“不周山”,直到圣祖西征时经过这里,看见这片山脉郁郁葱翠,于是命名为葱岭。
葱岭山川数千里,绵延不绝,鸟兽难越,只有一条峡谷通道能行。那就是翻越伏格尔山,穿过鸿蒙口,就能抵达西海州。
鸿蒙口建在伏格尔山最险要的鸿蒙岭上,由于是一条裂谷式的通道,所以这条道也就被称为鸿蒙古道。鸿蒙古道宽九米,最多时仅容两骑并行。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隘口。
鸿蒙古道上修筑着坚固的城墙和各式堡垒,设鸿蒙卫,驻兵一部。虽然只有区区的一千人,而且归玉田卫管辖,但这里的兵大多为精兵,有弩炮、弩机、长弩等等远程攻击武器,全步兵配置。不似玉田城,虽说有两千羽林军,但大多是老弱,而且绝大部分都是吐番人,汉族兵员只有两百,且大多也是四十岁以上,定居新州的汉人。
帝国打下西海州以后,鸿蒙卫和玉田卫的防守地位逐渐衰败,所以除了鸿蒙卫会三年换防一次外,玉田卫是从来不换防的,守城的都是定居于此的老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