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拒的威严向徐况压去:“这是军令!”
徐况犹豫半晌,最终还是重重一点头:“是,末将领命!”
徐况出去后,益公靠在太师椅上,长长叹了口气。他又何尝想将这些训练了才半年的学员送上战场。只是他在接到飞骑卫李岩的信后才知道,这次对朵兰城堡的救援纯粹是一个笑话,飞骑卫千里奔袭只是为了一次作秀而已。
既然是一次作秀,益公也不愿意让张文渊一人独领。派出学员兵参战也好歹能获得份功劳,并且飞骑卫似乎也不愿意再受张文渊调遣,只要这次“救援”归来,这批学员兵六成以上都可以安排到飞骑卫服役,替换掉飞骑卫中一部分下级军官,假以时日益公要拿到飞骑卫的指挥权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了。
想到这里,益公总算有了一丝笑容:“哼,张文渊,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看看最后谁能笑到最后吧!”
“飞骑卫四个旗团已经在今日动身,前锋游骑团已经抵达玉门关。主将李岩的誓师奏折也已经发到《龙吟》报社,明日整个世界都会知道我们派出飞骑卫对朵兰城堡进行救援!”
雒阳的长乐宫里,张舒平一身甲胄,威武不凡地指着大汉全舆图对躺在床上的汉平帝讲解。
汉平帝依靠在床沿上,身上还包裹着厚厚的棉被,头上还缠着一块明黄色的布条,这是预防受寒偏头痛的。
他看着全舆图上的西域方向,用平缓的声音道:“张爱卿,胡公说能够借此机会收复大月州是不是真的?”
张舒平人长的十分威猛,一点都不像他的族叔胡公张文渊那样消瘦,脸上的须髯垂胸,一双丹凤眼非常有神。他躬身道:“陛下,对此事胡公殿下曾说有六成的机会。先以飞骑卫假意救援西海州,使伪王李克定误以为我军下一步的进军方略是以西海州为主,这时我军在施奇兵,由度甘州突入,直捣伪王巢穴,一举光复大月州指日可待!”
汉平帝微微颌首。如果真能像张文渊所说的那样,他也就不用太担心了。
“不过”张舒平忽然沉吟了一下。
“嗯?不过什么?爱卿尽管直言便是。”
“不过度甘州如今只有黄姚的暴熊卫和六万羽林卫,共十余万人,若是出击大月,那度甘州必然空虚,围剿过程中恐贼寇沿咸海向东进入怛罗斯,之后翻越阿尔泰山进入度甘州,那”张舒平躬身说道,眼神却微微上凛,偷看汉平帝的神色。
汉平帝微闭着眼,淡淡道:“那依爱卿所部署又该当如何?”
“末将以为,要防止贼寇流窜,必须堵住葱岭澜沧关、鸿蒙口,咸海飞凌渡,加强怛罗斯平原咸海城堡的防御力量,以重兵屯驻阿尔泰山的紫金关,务必不能让敌寇流窜入境。同时兵锋向南,一直把他们扫到里海东岸。”张舒平铿锵道,“一旦贼寇全部进入西海州,离开了根本之地那就如浮萍一样,不会坐大,我们可慢慢剿灭。即使要一鼓而下也不过是一句话而已。”
“那万一贼寇与阿拉伯人勾结呢?”汉平帝忽然道。
张舒平一顿:“呃,这个,阿拉伯人毕竟与我国有国书往还,应该不敢勾结贼寇吧?再说阿拉伯鸿胪寺卿不是传回消息说伪王派遣到耶路撒冷的使臣都被驱逐了吗?”他忽然发现皇帝虽然病重,但好像并没有昏了头。他的这方案都是将兵力部署在东线,防止月氏人东窜,却丝毫没有想到他们会南下。
汉平帝吸了口气,没有再说这件事,而是问道:“若按照爱卿的布置,是不是还要增兵?”
“哦,不需要。”张舒平实在揣摩不透这个皇帝的跳跃思维,刚才不是说担心阿拉伯人的事么?
“不需要增兵?”汉平帝忽然皱起了眉头,“那依你的意思是怎样?”
张舒平忽然犹豫了,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该说还是不该说,但想到胡公给他写信时的语气又不得不硬着头皮道:“陛下,武公殿下与凉公殿下皆以家财助国平叛,手下已有四万羽林守军,但现在他们一直停在龟兹,不得寸进。末将以为如果将两位殿下调往度甘州,定然能够守住度甘州不失!”
“哼!”汉平帝忽然发出一声冷冷的哼声,凌厉的眼神有若实质刺向张舒平。
张舒平立即感觉到一股浓重的凉意从脚底一直蹿到后脑勺,简直好像是整个头皮都要炸开一样,他忙跪下,诚惶诚恐地道:“陛下,末将一番谋划尽是为我大汉计,绝无私心啊!”
这句话半真半假。“为大汉计”是真,“绝无私心”是假。
武公和凉公增援度甘州是下了圣旨的。皇帝也给了他们两家一个名分,也让他们召集了雍凉两州的四万羽林守军,作为平叛战事的援兵。但因为内阁和皇帝都担心世家大族掌兵有后患,所以让这些军队停在西域长吏府城外围的龟兹县,既不西进西海州,也不北上度甘州,就这么晾在那里不闻不问。即使在西海州告急的时候,武公和凉公还上书请求西进支援西海州羽林卫,但却被皇帝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