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慕从兜里拿出一块手绢,擦拭了一下嘴角,深咳了几下缓缓道:“依我看,舍弟定是被胡公家人所伤。即使不是胡公指使,也定是胡公家的那几位公子所为。”
邹燃心里一跳,却没有接口。胡公张文渊,那可是当朝三大元帅之一啊!这个宇文慕发疯了么?怎么对自己说这句话?
宇文慕看邹燃一副低头不语的模样,更是笑道:“邹公子心里肯定以为是武公吕博奢所为吧?其实不然,此次朝堂上虽争斗不休,却都没有确切定论。不论是陛下的南北对进还是我父的先北后南其实都无以为继。
经这数日之争论,陛下终于同意父亲之决策,然国库钱粮早已空悬,用兵则需雍凉之地自筹粮饷。
武公封地在雍凉苦寒之地,有点怨言是肯定的,但他决计不敢作出如此大胆悖逆之事。君不闻,武公吕博奢幼时连只野兔也要放生的趣事吗?哼,武公至此一代,早已无当年武公吕布横扫天下之英勇。所剩者不过是懦弱郎君罢了。再者,武公一家在雒阳就有子弟四百余,商号九处,店面不下百间,若他敢为就不怕父亲震怒,将他那点家业给收拾了不成?所以此事断断不是武公所为。而应该是胡公殿下一系所做。邹兄可知为何?”
邹燃听的一知半解,见宇文慕在那指点江山般的侃侃而谈正有些不知所措,听他问起就忙道:“哦,为何?”却连宇文慕在这不知不觉间变换了对他的称呼也没发觉。
宇文慕呵呵一笑,却又咳嗽起来,咳了半天,他才缓缓道:“众人皆知,一旦实行我父之方略,刚刚休整的羽林九卫就又要动身,然北方数郡早是疲敝不堪,哪有多余钱粮供应这十数万大军的连连征战?胡公殿下身为羽林九卫中的三卫统帅,对此肯定不满。惩罚平阳公主时他就颇有怨言。上书中颇有不满之嫌。军部的张舒平已经公然放话,若是我父坚决出兵,则必有不测之祸。哼,如此看来,不是他胡公又有何人”
说完,宇文慕又咳了起来,边咳还拿眼神看向邹燃。心想:这些可都是朝堂秘闻,我这么说了,你肯定明白我的能量了吧?我可不是个深居简出的世子,我还是有我的影响力的,邹燃,识趣的话就赶紧效忠吧,我不会亏待你的!
可邹燃却还在消化他刚才的话。从宇文慕的话里行间其实可以推敲出很多东西了。
就是说现在帝国因为一个决策问题分成了三派,皇帝派、首辅派、军人派。这三派里,皇帝先向首辅派屈服,而军人派似乎是坚决不妥协。军人派有人威胁首辅,于是,搞什么啊?怎么这么乱?都什么时候了,帝国内部怎么还在闹派系别扭啊!这莫非就是以前看书的时候经常看见的朝堂党争?
邹燃在那儿胡思乱想,却没注意到宇文慕一直在打量他。等了半晌,邹燃也依旧没有动静,宇文慕不禁着急了,止住咳嗽,伸出手正要说话,却听门外有人高喊:“大人回府!”
宇文慕一怔,赶紧低眉顺目地走出客厅,邹燃也被喊声惊醒,顿时明白是宇文护回来了,也跟着宇文慕走到门口。
一个黑脸膛,虬须满面的中年人穿着血红官袍,腰上缠着紫绶带,大步朝他们走来。
“这个人就是宇文护?怎么像个莽夫啊?”邹燃暗暗道。不过再看他紫绶带上还悬挂着一枚橘红色的玉佩,刚看过《帝国服饰》这本书的他立即明白过来,这个人肯定是宇文护无疑。
宇文护还在远远的二十米,宇文慕已经躬身下来行礼道:“父亲大人!”
邹燃也赶紧弯下腰,低着头。本来他还想行军礼,后来惊觉自己已经不是军人,而是帝国的子爵,所以就朝宇文护行鞠躬礼。
“成都受伤了?现在在何处?”隔着老远,宇文护就大声嚷道。嗓门奇大,震得跨院梅花都凋落了许多。
宇文护没有下令,所以宇文慕还是弯着腰道:“咳献弟现在在后院歇息,咳!”
宇文护走近才发现有外人在,脚步顿时放慢,缓缓走来,眯起眼看着邹燃道:“你是何人?”
邹燃这才发现,敢情这个宇文护是个近视眼,忙道:“小可邹燃,见过首辅大人!”
宇文慕看宇文护不解,忙补充道:“父亲大人,献弟遇刺,是这位邹公子救下来的。我看献弟那里有二娘三娘她们照顾着,所以就来客厅招呼救命恩人!”
宇文护点点头,声音也降低了几个调,对邹燃道:“哦,原来是邹公子援手相助,不知邹公子是何身份呐?”他没有了刚才那种粗豪的气度,反而彬彬有礼起来。
邹燃赶紧道:“小可曾是禁卫军禁卫轻骑第一部第一曲曲长,承蒙皇帝鸿恩,册封子爵。”
宇文护顿时神色一冷,淡淡地“哦”了一句,道:“有劳邹公子了。季先,你帮我送邹公子。”说完就这么拂袖直奔后堂。
奶奶的,拽什么拽,老子是禁卫军的人得罪你了吗?唔,好像是得罪了,平阳公主呀,这个宇文护不会是对平阳公主一家有什么意见吧?
邹燃感觉到了宇文护那前后不同的态度,心里不是滋味的想。
宇文慕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