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如此,连二楼很多包间里的贵客们也纷纷跑到走廊上倾听,赞不绝口。这么说吧,这首《精忠报国》已经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西山卫城,而且可以预见,很快就会在雒阳乃至上九郡地区传播,假以时日传向全帝国也不是不可能。
邹燃,又一次成了才子!
不过这次和《战歌行》还不同。《战歌行》是诗,只在仕林传播,跟民间百姓的生活其实关系不大,但这首《精忠报国》却是各个阶层民众都能接受的。
邹燃这次想不出名都难了!
对于孙掌柜一再要求自己题字的请求邹燃很干脆的拒绝了。
开什么玩笑,让自己这个大才子题字,那不是砸了这个才子的招牌么
邹燃知道,这个时代虽然已经有了铅笔,平常书写也多用铅笔,但在公众场合甚至在很多考试的时候,毛笔还是规定的专用书写工具。可自己的毛笔字嘛
“摸惯键盘的年轻人有会写毛笔字的么?”邹燃心里暗道。
等邹燃狼狈地从八仙楼落荒而逃出来,街面上的人已经颇多了。
“走吧,先回军营收拾一下行装。等会儿一起进雒阳城!”刘全道。
于是众人一起朝西城军营走去。
在八仙楼后面一条街上有个一层的瓦房。两侧是住房,中间是饭厅。一进门是个小院子,院子角落砌有鸡窝。鸡窝旁边搭着一个凉棚,凉棚下就是灶台,灶台边上整整齐齐地放着锄头、耙子、铁匝等农具。
这套瓦房本来是禁卫军一个都尉的家,后来都尉调职去了宫禁卫,于是这间房屋就空出来租给别人。租户就是老李头俩夫妻。
老李头的媳妇姓秦,一般都叫她李秦氏。由于昨夜唱《精忠报国》而赚了不少钱,她和老李头很是开心,回到家里一算除去给孙掌柜的份子钱,他们还独赚了三十金币。这可是他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美事儿啊!
李秦氏神清气爽地起来,走出房门看见饭厅里已经收拾的整整齐齐,地板也扫的干干净净,院子里鸡鸣咯咯,凉棚下还有灶火燃烧的噼啪声。她不由带着笑意,点点头。
来到门口,灶台边一个消瘦的身影已经在忙活了,李秦氏脆生生地喊了一句:“芳啊,要我帮忙不?”
那个消瘦身影赶紧转过身来,却是一个清秀的女孩儿,不过十八九岁的模样,不长的头发随意地用一根麻绳拴在脑后,前额碎碎地还挂着几片稻草,略有些蜡黄色的脸颊有几抹黑漆漆的灶膛灰。
她娇怯怯地对李秦氏行了个半蹲礼,回答道:“不用了舅娘,已经快弄好了!”
李秦氏也就那么一说,笑着走到院子里摆开架势,准备吊嗓。这是清伶每天清晨必做的练习,目的就是让自己的嗓子保持在一个高音的水准线上。
说起来这个李秦氏的嗓子还真没法说。虽然已经有近四旬的年纪,但声音还是像女孩儿一样清脆,唱起来那声线也高如远山悠扬,时而又如湖水沉静,美到了极点。
每到这个时候,消瘦女孩儿就会放轻自己的动作,似元宝般的耳朵竖起,倾听自己舅娘的呼吸吐纳和唱歌之法。
老李头也起床来到了院子里,看见女孩儿那瘦弱的身形,仿佛风大点都会吹走一般,不由轻轻叹口气,走了过去从边上搬过来一堆柴禾坐在灶台边烧起灶火来。
“芳啊,小弟又出去了?”老李头的嗓音很沙哑,那是昨夜唱的。
女孩儿点点头,甜笑道:“嗯,隔壁的汪宝说他们家今儿要去雒阳城里卖鸡蛋,腾不出人手来去军田里看护秧苗,所以让小弟去帮忙侍弄侍弄,说是一天给俩铜币。舅舅,你这嗓子怎么了?”
老李头笑着摆摆手,脸上的喜意却怎么都遮盖不住:“没事儿,昨儿晚上我跟你舅娘遇到了贵人,得了首好词,这一唱居然还火了。嘿嘿!”说着他偷眼看了看还在一旁吊嗓的李秦氏,从兜里拿出一枚银币赶紧塞到女孩儿手里,低声道:“这是这今天的菜钱,你看着买,多出来的你自己去街上挑件好看的衣裳!”
女孩儿惊讶地看着这枚银币,赶紧摇头把银币塞回去道:“舅舅,这,这太多了。要是让舅娘知道”
老李头瞪眼,不由分说把银币塞她手里,又看了看李秦氏,低声道:“让你拿上就拿上,这快过年了,小弟租不上军田种,八仙楼的活儿又不让他干,你们姐弟俩手头上也该有点闲钱置办点东西。眼看小弟翻了年就是十七,我会尽快把他的户籍落下来,这样到了十八岁小弟也能去当兵,你也就不用这么心了!”
女孩儿怯怯地看了李秦氏的背影,暗暗地点点头,把银币收了起来。然后手脚麻利地从鸡窝里掏出个鸡蛋,在粗瓷碗里敲开,舀起一勺粥汤水冲泡好,撒上一撮白糖递给老李头道:“舅舅,吃个鸡蛋补补吧!”
老李头看着这女孩儿手脚麻利的样子,接过来却又是长长一叹:“唉,芳啊,我那老姐姐死的早,就丢下你们姐弟俩,这俩年可苦了你了要是知道乐浪郡会旱成那样,当初我就应该坚持把你们娘仨都接出来,这样我的老姐姐也不会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