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越的梆子声响在大街上。天边已经出现了一丝亮光,空气里还飘荡着冰冷的气息。在这片冰冷气息的晨光里,一股股扑鼻的豆浆香味以及炸油条的“呲呲”声也不绝于耳。
冬令时,昼短夜长。可即使再长的夜也有过去的时候。西山卫城里的人们又要开始一天的生活。
这里是卫城,大部分人都是军属,外来居民也有,但不是很多。可以看出,早起的那些都是外来的居民。他们从租住的房屋里出来,背起扫犁或者锄头,匆匆向城门口走去,东城的城门口大街上已经竖起一长溜早点摊子,他们会在这里停留片刻,花上一两个铜币吃上一碗热腾腾的豆浆,撕两根油条。再奢侈些的也不过再舔上一颗卤蛋。吃完后,他们又匆匆从东门出,到西山卫城外的军田里开始忙活。
西山卫城通往雒阳的官道两旁,包括西山周围都是成片的农田。这些农田都是属于西山卫城的。帝国枢密院将西山卫城方圆一百里的土地都归做军产,提供给平常佃户耕作,所产的粮食大部分充做军粮供给西山卫城。东河卫、南苑卫、北宫卫也差不多都是这种模式。如此一来,枢密院不但可以减少对各个卫城的粮食供给负担,还能稳定雒阳周边的百姓生活。
在十年前,帝国处在繁华时期时,卫城的土地一般都是由枢密院制定的罪犯或者贱户租种,老州普通民众都不会来卫城租种军田。因为军田的赋税高,是按照七三分配的方式进行最后的粮食归纳。即佃户最后只能得到三成,七成要归为军粮。
但最近这几年各地都是灾荒不断,不断有逃难者逃到雒阳,并开始租下这些土地开始耕作。那些活不下去的老州居民也是如此。可是卫城附近的军田毕竟是有限的,很多人来的晚的人只能依靠微薄技艺去城中卖艺。若是没有一技之长的只能在雒阳城外躺着,等着雒阳城的救济处每日提供几餐稀粥聊以活命。
总体来说,雒阳附近的局势是比较平稳的。毕竟是大都市,除非是身体残缺者,不然一般都能寻到能养活自己的工作,混个温饱不成问题。当然,这也跟内阁下达了禁足令,不许那些灾荒地区的居民再流窜到京都来有关。
邹燃习惯性的在这个时刻醒来。脑子里先是呆了一阵,这里的酒虽然度数不高,但喝多了一样会醉。他吸了几口气,终于让脑子微微清醒过来,转头瞧去,刘全、赵毅、曾伟还躺在地上睡的香甜。他们的身上都披上了毯子,也许是八仙楼的侍女们后来进来过。韩世忠和曾二牛躺在屏风后的床上呼噜声不断,看来都还没到醒的时候。
窗户外的梆子声和人声慢慢多了起来。邹燃睁着眼想了半天,这才认清现实:从今天开始,他就不是军人了,而是大汉帝国的子爵。今天他先要从军营里搬出来,然后赶到雒阳城里的枢密院,去那里依靠军籍铭牌领取官爵证明,接着去礼部选择食邑所在。接下来,他就该准备去考军校了!
想到军校,邹燃就想到那让人头疼的文试。他问过刘全了,羽林军校的文试比大考时的内容要简单,但科目挺多。有帝国历史、帝国地理、帝国数理、帝国化学等等科目。最后还会有一科帝国军事策论。对于这些他可从来都没接触过,也不知道这个时代的学习系统跟自己在现代比起来有什么不同。军校文试非常严格,就算是公爵亲自来考试也必须考及格才能被选入下一场的武试。
“不行,我必须开始看书了!”邹燃心里暗暗道。想到就做,他从地上跳了起来,把身上的毛毯丢到一边,看见他们还睡的香甜,不由作弄心起,试了下嗓子,然后放声大叫:“敌袭!!”
他这一喊顿时让雨花阁里像被浇了开水的蚂蚁窝似的沸腾起来。
“御敌,御敌!刘全快御敌!”这是赵毅。
“靠,老子的刀呢?赵毅,你挡着!曲长,快找曲长!”这是刘全,他从地上跳起来到处摸刀呢。
“不要慌,上马,快快上马!逃啊!”曾伟也扭着肥腰跳起来,翻身就蹿到了最近的桌子上他把桌子当马背了。
看见他们那惊慌失措的样子,邹燃忍不住捧腹哈哈大笑。正要说话,只听见屏风后面传来一阵地动山摇。曾二牛的咆哮声已经传来:“快趴下,找隐蔽!”
邹燃暗叫不好,可是来不及了,韩世忠已经一头撞向了屏风,嘴里大喊:“我这里有战壕”
混乱停止下来的时候,邹燃已经没有笑的心思。因为自己突然的一嗓子干嚎,整个雨花阁已经被折腾的像是被蹂躏过的少女,破烂不堪。遍地都是破碎的茶杯盆栽,连屏风也被韩世忠推到,曾二牛更是把整个床都掀开他床当成盾牌了!
等楼下孙掌柜衣衫不整带着人冲上来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悲嚎道:“天呐,你们这是打算拆了我的八仙楼吗”
到了最后付账的时候邹燃简直快后悔死了。早知道会毁坏那么多东西,打死刘全他也不会做那出恶作剧了。没想到自己这几个兄弟在和平环境里待了这么长时间警觉性还这么高,邹燃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刘全在一旁托着下巴贼笑:“看你还敢不敢耍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