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城城主府中,刘协正笑着跟刘表的使者寒暄答礼。
本来张济被南阳襄城守将射死之后,刘表便想恩威并施直接留住张绣的,可万万没想到变数竟多了个刘协。
仰天几支利箭射断襄城大旗,一夜不停,刘协匹马绕城城射箭,令襄城守将不敢探头。期间兵马分批撤离,后令张绣佯攻,趁襄城之时奇兵急袭宛城、昆阳。贾诩三寸不烂之舌游说南阳郡其余郡县。南阳主力均在襄城,被刘协奇袭成功后其余县城尽皆不战而降,襄城耐不住四面楚歌,最终也是出城投降了。
这让刘表派来的使者异常尴尬,只能匆匆回去,再接指令。
“刘皇叔不计较小子乱动兵戈,就是我的荣幸了,回去告诉皇叔。只要皇叔在荆州一日,这荆州的门户,小侄就代叔父守了!”
刘协脸上微笑,扶起荆州使者,又道:“使者原来辛苦,不如在这里先歇息片刻,再作打算?”
使者本来还是诚惶诚恐,如今因为刘协自谦的一席话,反而趾高气昂道:“这就不必了,王爷,您话虽这么说,但是州牧大人心里有没有一丝芥蒂,那也不好说。春节祭祖的时候,州牧请您也去看一看,到时候可别忘了。行,话我带到了,王爷,在下告辞了。”
“好,慢走,不送。”刘协仍旧笑着,伸出手臂一引,使者脸上带着得意的笑,走出了城主府。
大堂屏风之后,贾诩缓缓走了出来,摸着小胡子,眼睛微微眯起,露出那一丝阴冷的睿智。看刘协仍旧笑着,还不温不火的喝茶,不由点了点头。
“殿下,刘景升不会随便派一个人来的。这个人,必定有些才干,是来试探的。”贾诩捻着胡子,眯眼望向那人离开的方向。
刘协仍旧笑着,不就此事多说什么,只是抬头望着贾诩,道:“刚才荆州使者来之前,你跟张绣窃窃私语什么呢?”
贾诩呵呵一笑,双手抱拳,躬身道:“那是张绣的感慨罢了。本来刘表有意送南阳给殿下,可殿下为了给张绣报仇,一夜疾驰数百里,孤身犯险。实在感慨于殿下的义气啊。”
刘协摇摇头,笑意暖人道:“那文和先生是不是觉得,其实这样的义气,并不值得呢?”
贾诩顿了顿,默然点头。
刘协拍了拍贾诩的肩膀,笑道:“文和啊,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尽失。孤行事作风就是如此,文和,你以后便会知道了。”
贾诩点头笑道:“殿下信义为本,定能招纳贤士。不过……殿下有些时候,可千万不能妇人之仁啊。”
“先生话里有话啊?”刘协低头一笑,又抬头望着贾诩,目光明亮而自信,深处似乎还藏着那一抹凌厉。
贾诩又是呵呵一笑,练练摆手。
刘协也不再多问,只是微笑着走了出去。
看着刘协的背影终于消失,贾诩长长出了口气,这个殿下天天挂着笑,似乎只要有人只要有阳光的地方都在笑。让人看不出深浅啊,刘景升的使者,恐怕也是无功而返了。
“先生……怎么样?”张绣也从偏厅里急匆匆走出来,如刀的浓眉微微一挑。
贾诩摇摇头,又眯起眼睛念着胡子,“主公好义重情,你比谁都清楚,所以洛阳大婚的事情,千万不能让主公知道。否则……主公带着这南阳的数万兵马去了,曹孟德身边可没有一个简单人物啊。”
张绣皱起浓眉,道:“可是先生,殿下刚才那低头一笑,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我怎么知道……”想到这里,贾诩就一个头两个大,捋胡子的频率都变了,眯着眼睛连连摇头,“也不知道为什么,主公就是喜欢有事没事低头一笑,抬起头来目光高深莫测,谁知道他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啊。别看了,就跟你天天挑你那浓眉一样,跟我爱捋胡子眯眼睛一样。哪怕真的有什么情绪波动从这里面出来,你也无法确定的。”
张绣一挑眉毛,刚想说什么,听完贾诩所言,又讷讷不能语了。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殿下一旦知道,或许根本不会跟我们商量,孤身出城!”贾诩眯起的眼睛里闪烁着精芒,“曹孟德布好陷阱,就等殿下去闯。张绣,你随时跟着殿下,我坐镇宛城,希望不要出什么事吧。主公……成也情义,败也情义啊。”
张绣双眉一扬,抱拳转身,继而大步流星离开大堂。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刘协仍旧只是面带微笑处理南阳事务,有不懂得便请教贾诩。时而牵马出城,也是在巡查南阳各地。
临近年关,是刘表相邀的日子,也是洛阳即将大婚的日子。
刘协却像是一点都不关心,反而天天窝在后院,跟夫人蔡文姬风流快活。
南阳的雪,下得很细密,却绵延不绝。
蔡文姬裹着大衣,望着刘协的眼睛清灵秀气,长长的睫毛柔顺眨着,雪粉簌簌而落。
刘协站在一旁,笑着看向蔡文姬,拍手道:“文姬,今天这雪花看起来倒像是为你量身定做的,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