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听说捂汗能让感冒发烧快些好,便把早就封好了的炕口子给掏开,特意烧了把炕,等热温度差不多了,又不停手地去把秋冬的薄被给拾掇了一床出来,好看的小说:。。
刘娟儿就躺在主屋的大炕床上,身上盖着薄被,身子底下的草席浸出了大片的汗渍,她一边捂汗一边好奇地看着刘树强和虎子,小嘴连珠炮似得问个不停。
“爹,哥,东街那号菜铺子真有那么大吗?那儿是不是有好多鲜菜鲜肉呀?”
“爹,哥,李家三房的老爷是个啥样的人儿?你们给我说说呗!”
“能是啥样?一个鼻子两个眼,见了一面就走了,好像咱身上啥疫病似得!”虎子在一旁的条桌上研磨写字,下笔极其小心,写几个就停一停,看一看,就怕下错了笔。他在东街的大铺子买下这套笔墨纸砚时,他爹肉疼的表情招来那铺子的伙计不少白眼。但他只说想给刘娟儿写字帖,刘树强还是很干脆地掏了钱。
刘树强呆在一边喝凉茶,同时不停手地给刘娟儿剥花生吃,他见虎子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便低声开口劝道:“你可别这么说话,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大老爷,光手下的管事就不知道有多少个!他让叶管家同咱打交道就算给面儿了,容抽空见咱一面也不容易,咋地?你还想拿大?娟儿,给你,这花生挺香的。”
虎子不满地抬了抬眼“爹,这可不是咱们求他,他们富贵是他们的事儿。可他们现在也就是做不出咱们这口味的辣咸菜才来和咱们谈事么不是?怎么着也算他们求咱们吧?咱要是不肯,再来三个老爷见面也百搭!”
刘树强翻了个白眼,把剥好的花生米放到刘娟儿的小手里,扭头对虎子斥道:“看把你牛气的!哦,难道咱就不算有求于人?你不想让辣咸菜卖上八十文一斤?你不想赚钱呀?这次李家收的一车辣咸菜给咱算了四十文一斤。那不是人家特意抬爱的,难道还是你的面儿挣来的?”
虎子不服气地回瞪了两眼,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反驳的话来,只好继续低头写字。他将写满字的一贴蜡牋放到一边晾干,等晾干了就刷一层蜡油上去,这样纸页不易坏,易仓存。刘娟儿以后就可以照着字帖自己练字识字了。
刘树强父子这两天往东街跑的多。但他们对那街金贵人的态度显得泾渭分明,刘树强最近弯腰弯得都快驼背了,虎子却将下巴越抬越高,就是不愿意显得低人一头。。结果倒显得他自己跟个大家公子似地。
刘娟儿捂着嘴直乐,其实她理解虎子,都是打娘胎出来的人,却不得已被这世道分成了三六九等。虎子血气方刚,看不惯自己爹娘骨子里的自卑感也是常态,就连她自己,两世为人,总比虎子要圆滑,但也依旧看不惯。
胡氏端着药碗进了屋。伸手到刘娟儿的身子底下摸了一把。摸出一手大汗来。她满意地点点头,将刘娟儿扶得半坐起来,声音轻柔地说:“乖娟儿,快把这碗药喝了,晚上再捂一夜就差不多了。明儿准能好。”
刘娟儿皱着小脸一口气喝完药,赶紧拣了个糖球丢进嘴里,含含糊糊地说:“娘,我觉得现在就挺精神了,真的!要不晚上别让我捂了,再捂该出痱子了!”
刘树强抱着一捧花生米走过来,耐心劝道:“听你娘的话,再捂一晚!那冰窖里的寒气猛,你这老好不了肯定是受了寒了!出痱子怕啥,过了暑气就好了!”
刘娟儿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刘树强轻声问:“那……他咋办,他身热度该早退了吧?身子那么虚,能长期躲在哪个冰窖里吗?爹,你给想想办法呀!”
“这不用你操心!我和爹还不知道轻重?办法早想好了,你也别打听,别想再背着人往外跑,听到了吗?!”虎子抬起头,沉着脸远远地刺了她一句。
哼!有本事你再打!刘娟儿翻了个大白眼,又被胡氏扶着躺下了。
刘娟儿窝在热气腾腾的被子里,汗流浃背,心思沉重。家里的铺子已经几天没开了,爹娘对外解释是辣椒的路子出了问题,其实是叶礼那边的第三船辣椒已经靠了岸,但李家三房老爷打算自己做这趟买卖来,婉拒了他们进货的要求,。那叶礼果然是个精明小人,瞒着他们把铺子里的存货都给买了。
叶管家父子上次拉着刘树强父子深谈,意思很明显,要么把刘家手里的辣咸菜的方子一次性高价买过去,要么请刘家将铺面变作坊,直接给李家三房老爷名下的那个大菜铺供货。原料的价格好谈,辣椒和菜蔬都能准时进到货。刘树强父子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几人谈了半天也谈不拢,只好说回家来考虑商议几日。
刘娟儿知道爹娘和虎子不想与那东街的权贵长期打交道,但因为冰窖里的那一位,家里如今也确实急着筹钱,越快越多越好。。另有一个好处就是,在李家的光环照耀下,近期来惹事的衙役也渐渐没了踪影。
真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呀!刘娟儿抹着背心的汗感叹连连,当初叶管家父子冤枉刘树强的时候,估计也没想到会有今天。
胡氏走进小厨房,开灶烧水,打算呆会儿给刘娟儿擦个澡。大头菜慢悠悠地在她裤腿边徘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