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下脸面拿去售卖,这纸墨能变成钱吗?
许家人具是面有喜色,只有许家玉关切地拉了庄善若的袖子问道:“大嫂,你可吃过饭了?”
庄善若勉强笑了笑,道:“在善福堂的时候吃了些,还不觉着饿!”其实,她不过是吃了半碗的甜汤。
许陈氏却翻看着那包阿胶,感慨地点了头道:“唉,还是老街坊老邻居重情义啊!”
“那是,娘忘了?我前两日进城,小刘郎中还送了好些吃食来!”许家宝提醒道。
庄善若见元宝小小的人儿缩在椅子里,啜着手指头,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赶忙找出集上买的松子糖和桂花糖,递到元宝的面前,笑着道:“元宝,快看大伯娘给你买了什么?”
元宝的眼睛倏地一亮,待看清了是什么后又黯淡了下去。道:“我不爱吃这个!”
“这不是元宝想吃的松子糖吗?”
元宝嘟了嘴,道:“我娘都知道,我只爱吃稻香斋里做的松子糖!”
庄善若拿着糖包的手讷讷地收了回来。
许家宝看不过去,歉然地笑道:“大嫂,可真是对不住,元宝这孩子可被贞娘惯坏了!”
许陈氏忙里抽闲冷冷地道:“元宝,你可别怪你大伯娘,她怕是还没尝过稻香斋的糖果吧。”
元宝拍了小手道:“大伯娘,三婶婆送了许多好吃的过来,你尽去尝尝看!”
“三婶婆?”庄善若有些迷糊了。
许家玉看了许陈氏一眼。轻声道:“大嫂。你今儿不在。白日里三婶带了喜儿给我们送了些年礼过来!”
“哦!”庄善若却还不明白,三胖嫂那样趋炎附势的,怎么会来给落败的许家送年礼,实在是说不通啊。
“喏。东西都在这儿呢!”许陈氏道。
庄善若往桌子上一瞅,有十来斤的上好精肉,还有一袋白面,两只酱板鸭,半筐鸡蛋,还有一大盒印了稻香斋图案的糕点糖果。
“也幸亏她送了这些东西过来,要不然等你这半袋子的玉米面,可要把我们饿得够呛了!”许陈氏总是话里有话,夹枪带棒的。
许家安却是从稻香斋的盒子里取了一块枣泥糕。兴冲冲地送到庄善若的面前。庄善若摇了摇头,这块枣泥糕又顺势到了元宝的嘴里。
许家宝不解地问道:“娘,三婶她唱的是哪一出?”
“哼!”许陈氏从鼻孔里哼了一声,道,“二郎。你也用脑筋想想,等过了年谁要回来了?”
“谁?”许家宝摸了后脑勺,一时没想明白。
许家玉恍然道:“可是宗长?”
“正是!”许陈氏抚掌道,“她精着呢,哪里做过亏本买卖?你道这年礼她是真送给我们的啊?错了,那是做给宗长看的!”
庄善若暗自点头,她的这位婆母,有些事情能够一点就透一针见血,有些事情却是怎么也看不破。
“那这些东西还收得吗?”许家宝问。
“怎么收不得,吃都吃到肚子里了!”许陈氏冷笑了一声道,“她一家子若是想在宗长家讨生活,那就可得把我们家巴结好了。宗长与你们爹是什么关系?虽说现今你们爹不在了,可是这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这层关系哪里是说断就断了的?”
许家宝喜道:“娘,那岂不是说,若是宗长回来,我们家岂不是要……”
“那是自然!”许陈氏有意无意地朝庄善若脸上一瞟,道,“定是只会好转不会更坏!”
庄善若知道许陈氏有敲山震虎之意,有了宗长撑腰,怪不得她的腰杆子又硬了起来,也敢对她颐指气使了。
庄善若也没多放在心上,毕竟她始终提防了许陈氏几分,从来也没想和她亲近过。
再说了会话,众人便各自收拾收拾睡了。
庄善若卧在冰冷的榻上,肚子实在是饿得难受,只得翻转过身,将身子像虾米一般蜷缩起来,这才稍稍缓解了肚中的烧灼之感。
许家安自从躺下,便在被窝里悉悉索索地倒腾个没完,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庄善若正在寻思要不要起来将那半个素饼泡了热茶吃了垫垫饥时,许家宝却从被窝里掏出了个什么来,献宝似的举到她面前,道:“媳妇,你看这是什么?”
庄善若就了朦胧的光一看,是一只白面大馒头,看起来又香又软还带着热气,肚子不由得条件反射般连着叫了几声。
许家安得意地道:“我就知道你定是没吃饱,趁着馒头刚蒸好,我便偷偷地拿了一个焐在被窝里,等你回来再吃……”
庄善若听着不禁心头一热,喉咙一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