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层:眉间黛。
两人铡落地,头上便传来巨大的盖击声。眼前一黑,一丝光亮也无。
她伸手在眼前晃了晃,当真是不见五指。
兹——地面响起拖曳声,他靠过来。
明知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她还是眯了眼睛:“你还提着那包针。”不是问,是肯定。
“我的衣服。”他理所当然。
“你说眉间黛算什么?”她借着眼睛适应黑暗的时间问他。
“幽闭。”
“你怕吗?”
“不怕。”他突然缩退。
她适应了黑暗向他看去,他盘腿打坐,呼吸略显粗沉。
中毒?念头闪过,她立即否认。环顾四周,空荡荡,也不知黑暗中藏了什么机关,她站起来向他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伸手摸他的颈脉,指下立即感到急遽的鼓动。这种脉相杂乱急切,隐隐有一股野兽初醒的狂暴。
她立即明白他不正常的原因是何。刚才在第三层,她用嗅香压下迷烟唤醒他的神智,但迷烟一直在喷,他们一直处在迷烟之中,吸入不少,压抑一时,但无法令药效消退。
提起腰边玉坠正要拧开,她突然放开玉坠,凑到他耳边,“然哥哥,如果你能压下药力,回去之后……”语调翩翩如蝴蝶彩翼,婉转缠绵,令人心驰神往,心潮澎湃,心猿意马,心旌摇曳,心荡神摇,但是,统统要压抑。
这是考验,恶狠狠的考验!
他将内息绕经络一周天,神智清明,蠢蠢欲动的绮念立即压了回去。睁开眼,灼灼生辉,亮得她膝盖一软。
只想试试他的意志力,这样引诱是好还是不好……她不敢肯定了。
“这层怎么下去?”他从地上跃起,很快走了一圈。
“不知道。”她席地而坐,摇扇子,掩嘴打哈欠。
他前后左右敲敲摸摸三遍,最后气馁地坐到她身边:“我找不到机关键。”话才说完,地板很应景地震动起来。起初震感很小,渐渐,开始上升。
……上升?
两人面面相觑……虽然在漆黑吗呜中彼此看得也不是很真切。
照这种上升速度,不用半柱香就能把他们压成肉饼。
“活塞?”她低语,“这种机关的停制点不在地板上就在头顶上。”
“地板上没有。”他飞快否定。
“等它升到头顶,你也不用找了。”她没好气。
“中间有根柱子。”他说了句没头没尾的。
“那是撑起第三层莲心的机关。”
他抬头,上面的空间越来越小,不容再迟疑。为了“回去之后”的一切可能事,无论如何都要从这里出去——他深吸一口气,向她伸手:“冰代,过来。”
素手自自然然搭在了他手上,“你有办法?”
“站到我脚上。”
“啊?”她微讶,转瞬明白过来,轻声一笑,踮起脚尖轻轻踩上他的脚背,双手伸到他腰后,抱住。
他一手揽在她腰上,一手扶柱,烈火内息自掌心注入铁柱。
铁柱发出轻微的磨擦声,上升的地板不见停止。
他运气八成,以柱为剑,注气于内。
铁板很厚,他要的,不过是一丝生机的裂缝。
刚烈的内息引进铁板颤动,与铁柱产生合鸣,呜呜咽咽,刺耳又凄凉。脚下地板开始倾斜,就像失去平衡的称木。
好死不死,居然是向他所立之地倾斜。
手脱离铁柱,他滑到墙边,在她耳边絮道:“抱紧。”
她依言动作,耳朵能听到他沉稳不疾的心跳。
他提气跃起,在头撞在顶壁前沉气下落,身体半空倒转,一掌击向下陷的地板。
兹——轰——地板的平衡被击碎,墙面和地板的倾斜中产生一道夹缝,两人从缝中直落第一层。
咚!那包针也从缝中滑了下来。
缝隙的产生不过片刻,没了重物和压力,地板很快还原平衡,缓缓上升。没多久,便听到两板撞合的声音。
第一层:唇上朱。
光线仍然幽暗。
他听怀中人呼吸无异,又不放开他,忍不住收拢双臂,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冰代……”
“嗯?”她对温暖的胸膛颇为享受。
“你要言而有信。”
“什么?”她暂时没理解。
“回去之后……”
她倏地抬头,“找剑!”
“……”他默默蹲下,解开包针的外衫,将细针抖落一地,默默穿衣。
一层的空间比上面四层都要开阔,中间仍有一柱,是二层地板的承启点。四周有烛台,她从案上寻取火折子点燃,四周一时大亮。
剑就横卧在案架之上,枕以红布,两侧放着香炉。
“边马秋声。”她自架上轻轻抬起剑身,不见有什么机关暗器,这才将剑取下来。
咔嗒!咔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