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彪叔受伤以来第一次这样衣着整齐。
彪叔走到他的竹椅旁,他走起路来姿势机械而僵硬,身上的衣服显得有些宽松。
在洪一忠的眼中,他仍和过去一样。
似乎是凭着毅力彪叔把身体外表的虚弱一扫而光。他的神情严肃而庄重,显出旧日的威风和力量。
他挺直了身子坐着,对洪一忠说。
“给我一杯酒。”
洪一忠打开酒瓶盖,为自己和彪叔斟了些带着水果味的烈性酒。
这是一种自制的家乡酒,后劲很强。这是彪叔的一位好朋友自酿的,每年送来几坛。
“现在是半夜。”彪叔说,“我从窗外看见队长们都来了。我的儿子,你现在应该把众人皆知的事情告诉你的彪叔。”
洪一忠轻轻地说。
“我正要上楼去唤醒你,把这个消息告诉你。”
彪叔毫无表情地说:“但你首先要喝下一杯酒。”
“好的。”
“你喝过酒了,现在可以说了吧!”他的话中对洪一忠的软弱有一丝的责备。
“林峰在公路上遭到枪击,他死了。”
彪叔眨了一下眼睛,一瞬间,他的意志崩溃了,脸上明显地露出体力消失的迹象。
但是,仅是一刹那,一会儿就渐渐地恢复了。
他把双手紧紧地握住两边的椅子的扶手,直视着洪一忠。
“把事情的经过说一下吧。”他举起一只手,在空中做了一个姿势,“不,等等李大可和元飞,那你就不用再讲一遍。”
一会儿功夫,两个队长和两名保镖走进来。
他们马上看出彪叔已经获悉了儿子死亡的消息,因为彪叔站起来迎接他们。
他们像老伙伴所允许的那样互相拥抱。
洪一忠每人为他们倒了一杯酒。
最后彪叔只提了一个问题。
“你们确定他确实死了吗?”
李大可答道:“是的,他们敢用自己的生命担保。”
彪叔没有丝毫流露自己的感情,只是以短暂的沉默,接受了这最后的判决。
然后说。
“这件事与你们无关,没有我的命令,你们不可以去调查凶手,未经我的许可,你们不可以再进行和几大家族之间的战斗。”
几个人都点了点头。
彪叔继续说。
“一忠,你干的不错,把李音音母子接到这儿来,安排他们住在这里。打个电话给黛莉,把她接回来,她要是不来就算了。”
彪叔从竹椅上站起来,其他人也跟着站起来。
李大可和元飞再次和他拥抱,洪一忠为他把门打开。
彪叔停下脚步,凝视着他。
然后把手放在洪一忠的肩膀上,迅速地拥抱了他一下,用简短的话说。
“你真是一个好儿子。这种时候,你安慰了我。”
半年前,林如诗攻其不备,打死警长和几大家族一个带头人物,重创几大家族的精锐。
使其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很难形成对林家的威胁。
林如诗抑或是林如家已经成为芙蓉小城百姓心中的英雄。
有很多的传说在芙蓉小城流传,甚至有一个版本说林如诗本来就是仙人投胎转世。
不仅挫败了几大家族的锐气,而且从此她的一双腿还医治好了,恢复了健康。
这个版本太过神奇,芙蓉小城的居民们将信将疑,这已成为了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说终归是说,但是没有人见过林如诗抑或是如家。
在异域避难半年以后。如诗开始懂得了许多。
这里有着蔚蓝色的广垠无边的大海。
夕阳西下,山民们满载笑容的归来,亲人和孩子们等候在家中,炊烟袅袅,灿烂的晚霞映得这儿美丽如画。
海水拍打着沙滩。
身穿一身白色衣服,一头乌黑头发的林如诗,从芙蓉小城偷渡到这里。
她常常赤脚站在海边,感受细沙的温柔,感受海水一波波冲击着她的脚踝。她闭上眼睛,用心去感受,用耳朵去听。
大海的呼吸声平缓而包容,几只海鸟振翅飞翔,翅膀划过天空的声音那么有力,山民的谈笑声,孩子们的嬉戏声。
她甚至可以听见夕阳在落山时在天空中那轻轻流淌的声音。
红霞满天,站立水边的如诗舒展双臂。
优美的背影,一种温柔内敛的光华让周围的山民和跟随她后面的保镖都看的痴了。
林如诗开始领悟她父亲的性格和命运,开始思考像黄虎和残忍的队长元飞、李大可这样的人。
理解家里好多女人的逆来顺受、安分守己。
在爸爸的时代。
在芙蓉小城的人看来如果人们不去和自己的命运搏斗,他们会有什么样的悲惨结局?
她明白了为什么爸爸总是讲“一个人只有一种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