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火戴着眼罩,塞着耳塞,楼下顾彤发出的噪音丝毫不能干扰到她睡觉。她跟顾彤的关系时好时坏,好的时候情同姐妹,坏的时候恨不得将对方千刀万剐。
顾哲手握住门把手,顿了一秒,方才推开门,大床上的被子鼓起小小的一团,如瀑的长发凌乱的散落在枕边,两只葱白小手像投降似的高举在头两侧,顾哲全身僵硬地杵在门口,这一瞬间,周遭的一切仿佛全都静止了,又回到了19年前初见她时的画面。
第一次见她,她穿着粉色的小衣服,呈投降姿势躺在婴儿车里,长长的眼睫上挂着晶莹剔透的泪珠,小鼻子哭得红红的,小嘴委屈地扁着,只是一眼,顾哲的心就像被什么狠狠揪住了,他呆呆地站在一边,直到她醒来,她睁开黑葡萄一样的眼睛茫然地左右看看,最后视线落在他脸上,“宝宝,妈妈——”她直直地望着他,用哭到发哑的声音含糊不清地诉说着什么。
顾哲将从她婴儿车里抱出来,她激动得哆嗦一下,莲藕似的小手臂兴奋地指着外面,“宝宝,爸爸!”她雀跃地说,说完又讨好似的嘟起小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眼睛亮亮的,一脸期待地望着他。
顾哲抱着她走出别墅,她的上身前倾,小手一直指着前方,他一停下来,她就哭,他只能抱着她一直走,只要他一直走,她就会露出几颗乳牙,咯咯咯地笑。
她是想爸妈了,单靠着两条腿走,是走不到维也纳的,直到两个胳膊发麻,两腿沉得迈不开,顾哲也一直抱着她朝前走,他甚至觉得自己是能走到路的尽头,直到她不再伤心。
回忆铺天盖地的涌入顾哲的脑海,他愿意为她付出一切,就算是天上的星星他也愿意一颗一颗的为她摘下来,不像别的孩子,她要的总是很少,她只想要爸妈,他便做她的爸妈。
可是现在她想要的是爱人,一些底线不能碰,一碰就会万劫不复,所以他以各种理由说服自己,对她避而远之。
顾哲一步一步走到床边,低头凝着她的睡颜,她的小脸圆润了不少,不像从前那样细胳膊细腿的,像个小难民。
长大了,他的宝宝长大了,她微抿着粉唇,呼吸均匀,顾哲俯下来,脸在离她很近的地方停下来,从她小嘴里呼出的温热气息拂过他的面颊,他贪恋地嗅着她的气息,温温热热的香甜气息。
指尖轻轻抚过她柔软的唇,睡梦中的人一下含住他的手指,津津有味的舔舐吸他的手指,酥麻的感觉让顾哲一下子燥热起来。
他从她的嘴里抽出手指,唇覆上她的唇瓣,舌轻轻舔过她的唇角,她张开小嘴,他温柔地吸吮她的两片唇,在失控之前,他逃也似的离开了。
开车离开别墅,顾哲给胡啸打去电话,这次没约在会所见面,胡啸邀请他去家里吃饭。
这些年胡啸给顾哲介绍了不少中东国家的金主,顾哲从金主那里融资,转投各行各业,除了是风投公司的老板,顾哲还有另一个身份,胡啸公司的副总。
按照合约,他至少要为胡啸工作二十年,作为回报,胡啸除了给他提供人脉,还将顾氏集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转到他名下,顾氏现在变成了胡啸旗下的集团。
顾崇业被活活气死了,想不到顾哲会吃里扒外,打着风投公司注资的名义,不知不觉地完成了股权更替,让一个外人变成顾氏的最大股东。
参加完董事会,回去的路上,顾崇业就猝死了。顾崇远疯了,其他几个人不是被架空职权,就是被踢出集团。
胡啸的妻子韩格格亲自下厨烧了一桌菜,胡雨桐气呼呼地鼓着粉腮,一脸阴霾地坐在胡啸身边,她才十八岁,她爸妈就急着给她找老公了。
白衬衫,黑西裤,对面的男人一副商场精英模样。
“雨桐,这是你哲哥哥呀,你小时候可喜欢他了,不记得了?”吃饭的时候,韩格格热络地介绍道。
胡雨桐实在忍不住,当下就翻了个大白眼,什么哲哥哥,她都快吐了。
她对顾哲有一些印象,只记得他得了个什么很厉害的奖,仅此而已。
“顾哲谈女朋友了吗?”韩格格往顾哲碗里夹了一块排骨,笑眯眯地问。
胡雨桐立即死死瞪着对面的男人,敢说没有!
“没有。”对面的男人看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一抹揶揄。
胡雨桐当下就切了一声,一派胡言!这些商场精英嘴里没一句实话。
胡啸小口吃饭,笑而不语,如果顾哲能变成他的女婿,那是他乐见其成的。
吃完晚饭,韩格格催他们两个人出去看场电影。
胡雨桐一下子坐到后座上,她知道顾哲是她爸公司里的副总,她就奇怪,这个人一点不知道避嫌吗,他就不怕别人说他是攀龙附凤,吃软饭的小白脸?!不对,是老白脸!
顾哲打开车里的音乐,“我不喜欢你!”胡雨桐语气很冲地说。
“喜欢看什么类型的电影?”顾哲开着车,毫不介意地问。
“攀龙附凤!”胡雨桐脆声说。
顾哲手指轻叩一下方向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