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是颓败,是课桌椅积满灰地陈旧,是无人的街的冷清,所刮来的腥风血雨,无我到肆无忌惮。仲夏消失了,无助的泪,飘向了无人的国度,我不想在夕阳的残影下徘徊,不愿让爱有冠冕堂皇的借口,逃离到,那没有爱的远方。回首来时的路,把时光的碎屑抛给天,灰暗的过去刷满了湛蓝的漆,于是透明的泪,被暴雨冲蚀得没了的色彩。雨停了,这个晴川,我记住了你,却忘了全世界。
——摘自竺寸草的心情随笔《忆·流年》我一直不愿意承认,我和我阿哥爱上了同一个女人。
我也一直不敢否认,这同一个女人,曾一度成为破坏我们兄弟情义的‘小三儿。’
“寸草,你不可以再找她麻烦了,你知道吗?”
这是我阿哥在责备我时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他是为了她而责备我。那简直是一定的。
可我不认为我是在给那丫头找麻烦,因为她本身就是个麻烦。
我可以告诉你,那是一个别扭的姑娘,她有一个别扭的名字,叫窦泌。
我惹出的第一个麻烦就是由她这个麻烦的名字引起的,因为它太怪太拗口了,我给它倒了一下,于是我叫她‘泌窦’。后来我识字儿了,发现她这名字笔画太多了,于是,我又给它改成了‘蜜豆’。
后来的后来,她哭了,于是,我在情在理地被阿哥骂了,他说,我给她找麻烦,所以才有了那句我听了耳朵都快起茧的:寸草,你不可以再找她麻烦了,你知道吗?
我真的委屈,听同一句令人腻味的话儿听了十多年,更委屈地是,为了那别扭的怪丫头,我委屈地成了村寨里众矢之的的‘麻烦精’。
“听说了吗?寸草今天剪了窦泌的头发呢,这孩子,真是坏透了!”
“听说了吗?寸草今天弄坏了窦泌的梳子呢,这孩子,真够闹腾的!”
“听说了吗?寸草今天偷吃了窦泌的白兰豆呢,这孩子,真不学好!”
瞧,我就是这么麻烦的人,还要麻烦大伙儿替我麻烦地宣传着,所以又所以,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基本上都是村里‘光荣榜’上的头牌儿。
而对于蜜豆,大伙儿是极为同情的,一见面就问:“今天有没有被寸草欺负啊”,说的我就跟吃饱了撑着没事儿干一样,又好像她每次倒霉,都和我脱不了关系似的。
只是没人了解过我,我这么做是事出有因的,而原因就像我刚才提过的一样:她本身,就是个麻烦。
好比她时常跟鬼似的披头散发地出现在你能想到抑或不能想到的任何一个场所,比如水井边,比如墓地旁,我总是能看到她那头如黑瀑布般浓而长密的头发遮住她大半张脸,。
不好看,真的不好看,我不想看到她那么死气沉沉地,为了她有一个开朗的心情,于是乎——我用宰牛刀割了她的头发。
又好比她时常用一把比老鼠毛还有灰上好几倍的灰不溜秋的梳子梳头发,而梳子之所以这么灰,是因为她用完了梳子习惯随手乱扔,比如邋遢的木梯上,比如邋遢得不能再邋遢的田地里。
不讲究,真的太不讲究了,我不想看到她变得跟那把灰梳子似的灰扑扑的,为了她能漂漂亮亮的,于是乎——我稍稍一使力,把她的梳子掰断了。
再好比每次她哭,阿哥都会给她白兰豆吃,她一吃,就不哭了。我好奇白兰豆的功效,比如它能吸收人体所有的眼泪,比如它能把流泪的闸门给永远地关上,我时常见得到她哗啦啦地流着鼻水吃白兰豆,然后那流到嘴边的鼻水又哗啦啦地倒着流了回去。
不科学,真的很不科学,我不想让她变成尖端科学的试验品每日神叨叨地,为了她的平凡,于是乎——
我一口气,吃光了她的白兰豆。
所以,你理解我的结局了——
于是乎她理所应当地哭了,又于是乎我理所应当地惹上了麻烦,再于是乎我阿哥念叨了那句让我心疼肝疼脑子疼的:“寸草,你不可以再找她麻烦了,你知道吗?”
我常思考的一个老套得不能再老套的问题是:如果某天,我和蜜豆一块儿落了水,那阿哥是会先救我还是先救她呢?
我设想的的答案是:先救蜜豆。
这简直是一定的,因为我设想的答案在阿哥那儿得到了证实:“寸草”他说,“可是,你会游泳,对不对。”
哦,是的是的,我会游泳,所以我活该被放弃,可是——
就因为这么个优势而把英勇无敌所向睥睨的我排到位于蜜豆之后的待救行列,我会不会死的太冤?
老实说,阿哥对蜜豆的关怀,和我对蜜豆的关怀是截然不同的。
若果说我的关怀入微(咳咳,虽然基本上都被她误解为暴力),那么阿哥的关怀就简直是无微不至。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阿哥在蜜豆面前是扮演着一个男保姆的角色的,好比天寒的时候,他会给她家送炭火,又好比天热的时候,就给蜜豆扇蒲扇。甚至于包括端茶送水挑扁担松土撒种编草鞋在内的一切轻活儿粗活儿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