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往后来个三级跳,避无脸人一丈有余。
无脸人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只拿眼瞅着我,半会后,他往右走进雾隐山。隧道里漆黑一片,我试探着往里走几步,然后看到脚下忽然出现一池黑水,水面平着地面,再往里看便不知所以然了。说是黑水,准确地说也不是,因为它更像是黑色的芝麻糊,黏稠无比,而且还翻滚着气泡,手遮水上三尺即可感受到一股热气,借着洞口微弱的光抬头看到洞壁四周全吊着玉珠一般的汽汗水。
看着洞顶,我便思忖起来一件事,奔出洞外,朝北面的幽门岭看去,发现上面的云彩和我现在在的这个地方的云果然是两个样,一处黑一处白。堪舆上说天平地公,天不公,地不平。天是平的,但是它不公,所以才有雨水南多北少。我说这个是因为我开始相信地理切分学说,以前在大学学过,说相同的地理特征会产生完全不同的自然现象。
拿下雨来说吧,一处下雨一处不下雨,那下雨和不下雨交界处的风景是怎么样的,有没有可能半边身子在雨中半边身子在雨外,这是完全有可能的。这个例子往深处延伸,就是我上述的地理切分学说。现在,幽门岭和这里便是临界地理却有完全不同的自然现象。
因为按常理来说,如此临界的地带,空气水流生物植物物种之间会有或多或少的交流,两地的自然风貌和生物生存状态应该相同。生物学上也说了,物种生殖隔离有种成因即是地理隔离。比如两座小岛上的马陆,一地可能是红色的,一地可能是灰色的,那它们久而久之就会形成生殖隔离,交配的后代是不可育的。
但是,幽门岭和此处明显不具有地理隔离的条件,它们是完全相连在一起的。这就合了地理切分学说提出的“地同而物不同”一说。
我不是只凭据两处的云不同就下定论了,后来,老板娘说起幽门岭,提供的证据就确凿了。幽门岭和雾隐山确实是两处怪地方!
在无脸人走后,过了大概四十分钟的样子,我恍恍惚惚听到有人大喊:“大哥大哥!”又闻有人叫我名字:“蒋神,蒋哥!”声音是从雾隐山那边传来的,但是由于浓雾的影响,声音严重失真,听起来跟蛤蟆嗓子一样,带着“哞哞”的噪音,让你想起来短跑运动员在最后快要突破终点时迸发的呐喊声。
果真,蒋刚小强是跑着过来的。
我们三个你瞪我我瞪你,小强这小子竟然没憋住,一下哭出来了,“哇哇”地嚎啕大哭。
我拍着他肩膀说:“你这是喜极而泣吗?”
小强一边擦眼水,一边拽我衣服说:“蒋哥啊!我们还以为你死了呢!”
后面跟来張半瞎和那个无脸人。
我看着張半瞎,一边和轻骂小强嘴巴晦气。等張半瞎过来后,我感觉好久不见了似的。无脸人擦过我肩膀,径直朝隧洞中走进去,就在他过我肩旁时,我嗅到一股硫磺味。这味道,我回想起来,昨天遇到的地狱犬,我和它近距离靠近时也闻到过这味道。
我很好奇无脸人是如何从隧洞的黑色浆糊水中过去的,但是張半瞎在后面叫我说:“怎么?在山里呆傻了是不是?”
我猛地一回头,张口想说话,却突感腹部一阵剧烈的撞击疼痛感,“哇”地从食道中吐出一泼血水,洒了一地。小强,蒋刚,張半瞎,皆吓得茫然,我茫然,我这是怎么了?浑身肌无力,倒地,眼珠都不能动,只有一点视觉反应,看到張半瞎背起我,穿过雾隐山,回到水木客栈,然后我就闭眼了。
等我醒来,已经是在饶西县医院了,手上插着管子。我慌忙坐起来,被張半瞎按住说:“别动,你躺好。”
我睡着问他:“怎么到这了?”说这话时,我就来掏手表看时间,手表却不在了,而且身上也换了身衣服。
張半瞎说:“你生病了。”
我已经注意到外面的天了,暮色暗沉,临晚了。我问他:“什么病?”
这时,小强和蒋刚从外面拎着大一包小一包东西进来,一进门看到我起来了都高兴地眉开眼笑。小强放下口袋,其中一大袋里面是些香蕉橘子苹果,我正好饿了,伸手要吃香蕉,小强立马阻止道:“医生说你暂时不能进食!”
我说:“奥,我刚才正想问我什么病呢!”
小强说:“暂定为幽门螺杆菌感染,马上化验科来人取你大便进一步确认症状。”
我吃一惊,幽门螺杆菌感染?化验大便?我再想说什么的,却不知说什么。我回想到幽门岭,这名字怎么和幽门螺杆菌如此接近,但是幽门岭住的是古代的中国人啊!而幽门螺杆菌的命名完全是现代人根据医学系统命名法来命名的,住在幽门岭一带的人没理由拿幽门螺杆菌来命名那座岭的呀!
小强继续说:“反正可以确定是细菌感染,先给你吊些抗菌素,没什么大事哈!”
我不放心,问張半瞎:“九哥!能算到吗?”
張半瞎一直端坐在旁边的板凳上,我感觉他越发比以前秀钝了,但是注意力还是蛮集中的,听到我问他,立马站起来,对我说:“放心。”然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