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俯视下面,看到我的鞋头正好和小道的边缘对齐,不禁头晕目眩,要栽下去了,幸好被柏语一手拽住。
我说不行不行,我得歇歇,撇头看到柏语也是满头大汗。
張半瞎在最后面,说我们俩:“越慢越怕越怕越容易掉下去!”
我没有一点安全感,终于挪步继续受难了十几分钟才从丝带小道上离开,回首一下,刚才那简直是煎熬啊!
我们来到的这个山峰,南北两面都是断背山,唯一和小道衔接的西面正是上山山路的路端头,大块头的岩石被水从山头上冲下来堆积成一处处乱石岗。这个季节正逢百花万木春生,随处可见挡路柴,杂草,荆棘。古人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其实上山哪能容易呢,举头三百丈才是神明。我们目前所在的是万时山的次主峰,海拔有八百米左右,坡度达到了60度,因此低头爬山的难度不亚于当年红军过雪地。
等喘气快到山顶时,我扶着树,心中莫名的期待,突然体会到**时期被红卫兵扣帽子关押在牛棚的老一代人对回家的盼望心情。一鼓作气蹿到山顶,首先鸟瞰到的是正前方一片纵横交错的沟壑,上面架着一座座拱石,初步目测沟壑大概都有三米以上的深度。
我们都很好奇,李三元解释说这里以前是一座西周时期的大墓,八十年代,国家考古队来发掘走了。我耻笑一番,心不在焉地说:“他们呀,也只能考考古了!”
我注意到每一条沟里,都有一条白色的长形石头。走近了看,是石龙,每条石龙头尾相连,身上好多下已经开裂脱落,明显没有修缮保护。我指着龙身对他们说:“你们看,国家考古队那套只能糊弄智商儿童,见金见银见玉才摸才抢,这么多珍贵物质遗产,就不要了?”
李三元说:“不不,国家当时准备把这些石龙运走,有上年纪的老人就说石龙是压风水的,如果搬走,会对方圆几公里的村子有影响。”
沟底下阴暗潮湿,龙身上也大片大片地出汗(水渍),难怪损坏会如此严重,另外我大概能理解石龙镇压风水的作用,但是当时的政府,他们会同意?对于这类在他们眼中是不入流且荒诞的说法,他们会认可?
李三元说:“蒋神说的对,对,当时,我想下奥,是王云龙在干县长,文物局,是他兄弟王云长在干局长,这两个东西,讲有多坏有多坏,坑蒙拐吃骗,见财就收,见钱就贪,那几年,我们县哪个不讲他坏,不是个东西嘛!”李三元说的是神采飞扬,激情四射。
他堂兄李宗胜,跑一口好广东调,骂道:“屌他娘,冚家铲!”
李三元说:“是气人,听他们说,当时旮旯村五叔强烈反对上头拉石龙,软话硬话说了一堆,都不行,王云龙王云长坚持要拉走,说是为国家做贡献,为民族做贡献…”
我听到这噗嗤冷笑一声。
李三元接着说:“做他娘的屁!分明是拍上头马屁!”
我问李三元:“那最后怎么搞的?县长和局长被干死了?”
李三元由衷地一笑,说:“哈——不不,干死了还得了?考古队在龙头下挖出一只细路仔(广东话,小孩的意思),浑身发红,瞪着两个牛蛋大的眼睛看着挖他出来的人,把这人吓得魂飞魄散。那东西不好惹,结果王云龙说放火烧掉。当晚回去,王云长做梦,梦到天花板上蹲着那红仔,醒来后发现天花板上被染成了血红色,当天他哥哥家传来噩耗,王云龙被火烧死了,火堆里发现了一块红色的石头,和头一天石龙头下挖出来的红仔长得一样。考古队听到消息,收拾收拾东西走了。”
張半瞎轻笑一声,说:“考古队常年和这些东西接触,他们比谁都尖。”
我关心的是李三元口中的小红仔,问他们是什么。
張半瞎说:“一个怪东西,以后再说。哎!李三元,你说的嘎基洞在哪?”
李三元慌忙指路,手指点着前方说:“那棵树看见没?那里是虎跳崖,过去后就到了嘎基洞。”
我招着手眺望,发现所有的沟壑起源自那棵树下。
我们是通过拱石过一道道沟的。这些沟像是墓穴的边框,把墓穴保护在其中,随处可见考古人员留下的饭盒,塑料袋,标杆打的一个个记号洞,中间有大大小小的考古田,四四方方的,分成好几层依次下到底下。国家考古队讲究的很,在他们眼中,任何一个细节都能作出一篇大文章,他们往往就一个点一个问题可以说出一堆道理并且引经据典,能做到发散性思考,这是我大学一个教古生物的老师说的,话语间带着强烈的讽刺意味。
这棵大树几百尺范围内青草葱葱,和别的地方迥然不同,扒开草看见树根下有一个直径一米左右的洞,里面有涓涓细流流出,正好沿着沟壑流进九张龙口。張半瞎说出些门道:九条头龙,饮进泉水,再通过龙尾传给下一条龙头,这样一个接一个,最后汇总流出;“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反而言之,龙没有水不能活,所以墓主人机智地在墓穴周围埋下通水的石龙,那这代表龙是活的,而且还环绕着他的阴宅,自然吉利。
树干有四人抱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