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的外城有一个道观,规模并不大,只有一间正殿,后面还有个院子。不过口气却不小,取名叫三清观。道观的香火并不好,只有一个香火道人在这里守着。可连四周的邻居们也没有发现,道观里不知道何时来了个邋遢道人,也不念经打坐,每天只守着个丹炉过日。
九月初七这天,三清观周围的人还是照常在过日子,突然却听到了一声巨响,才发现三清观的大殿已经塌了半边。
乡邻们急忙围过去,想要帮着救人,却看到邋遢道人从废墟中钻了出来,满身尘土不去打理,却拦着乡邻们不许靠前,“都别过来,别过来,危险。”
话音未落,就听到废墟中又是一声巨响,木料、砖瓦四处乱溅,砸的乡邻们哀声哉道、狼狈逃窜。
京师中连续发生两次巨响,还是在皇上登基的次天,这无疑是件大事。五城兵马司和巡城御史很快就赶了过来,拿下来邋遢道人,封锁了三清观现场。
当天下午,就有一份奏章送到了御前,鸿胪寺丞李可灼勾结野道人霍遥敬,私造红丸进奉御前,形迹可疑,心怀不轨。
朱由校有些奇怪,李可灼造红丸的事是真的,可这霍遥敬又是谁?
叫来了魏忠贤,让他出去打听。可魏忠贤出去转了一圈就回来了,“外城三清观发生了爆炸,据查是霍遥敬所为,他现在已经被五城兵马司收押,地网的人到不了近前,还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在炼制丹药。”
地网是朱由校一手创立的情报组织,扎根于下层,对市面上的风吹草动常常了如指掌。可美中不足的是,对官府、对上层社会渗透不够,一遇到官府存心保密的事情就会抓瞎。
不过魏忠贤还有别的办法,“奴才已经派人去见李可灼,若是真在炼制丹药,他必定会知道些情况。”
朱由校点点头,想把这份奏章搁在一边,准备看看情况再行处置。可没想到,第二份奏章也很快的上来了。
这次的奏章直接就给泰昌帝、给朱由校定了罪。
奏章上明确指出,李可灼炼制的红丸是春药,大行皇帝就是吃多了春药,才导致的身体虚弱。要不然大家都摔跤,怎么就泰昌帝一个人摔死了呢,这是身体太虚了。
至于朱由校,大行皇帝都死了,可李可灼还和霍遥敬勾结在一起炼丹,这是给谁炼的?肯定是朱由校想吃,李可灼才炼制的。
最后,奏章上还悲天悯人的劝谏朱由校,年轻人要爱惜身体,春药要少吃,要不然就会走万历帝、泰昌帝的后路。
朱由校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万历帝多年不上朝的时候也曾被人骂做贪恋酒色,感情万历帝的死也是春药吃多了。这下好了,万历帝吃春药,泰昌帝吃春药,我也吃春药,这春药成了一日三餐,每个皇帝都离不了了。
朱由校即好气又好笑,同时还有些不解,万历帝当初明明是有病在身不良于行,也有御医的医案为证,怎么大臣们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硬拿着贪淫好色的罪名往他头上扣呢?
王安听了一阵苦笑,“医家早有公论,肾乃先天之本。但凡有了疾病,都应当以补肾着手。”既然需要补肾,那肯定就是肾虚,如果不贪恋酒色,肾怎么会虚。
朱由校这才明白过来,却突然想起鲁迅曾说过的一段话来,原话记不住了,大概的意思也和王安说的差不多,都是说人生病是私德有亏、是帷薄不修。
虽然明白了,可朱由校也没有办法,照例在奏章上批了几个字,准备发回去让奏章的主人自省。不管怎么说,李可灼是不能治罪的,泰昌帝根本没吃过他的药,又如何治罪。
“还要麻烦伴伴,请你再去跑一趟。”上次杨涟左光斗的事情王安就处理的不错,这次朱由校还准备照方抓药。
可王安却迟疑了,“万岁爷,这里面的情况不对。”
“什么不对?”朱由校猛地一激灵,突然也反应过来,两份奏章来的太快了,也太配合了,“难道是有人组织?”
王安点点头,“李可灼不足为惜,可那天的事情牵涉太广,还有方先生在。”其实方从哲也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朱由校也牵涉进去了。
朱由校也听出了话外之音,站起身来回踱了几步,终于把事情理清,“若是方从哲的政敌所为,朕一定会帮他证明清白。”可若是福王一系从中作梗,那事情可就闹大了。
想到这里,朱由校却有点庆幸,事情是自己登基后才暴漏出来的,若是在登基之前,那才是焦头烂额。
接下来的事情没有出乎朱由校王安的意料,弹劾李可灼的奏章一道道的上,终于有人提到了方从哲,说他曾在大行皇帝晏驾这天,和李可灼一起进的宫。弹劾的矛头,终于对准了方从哲。
乾清宫西稍间,稀稀疏疏的站着七八个人,他们都是朝中的重臣,却三三两两的各成小团体。
看到这种场景,正要走进房间的朱由校有点无奈,看到自己进来后迅速排列整齐的大臣,心中的无奈又增加了几分。
“大行皇帝是意外身故,无论是起居注还是御医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