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正锦虞突然不敢抬头,垂着的眸子下意识地瞟向一旁,大片的莲花开出白色、粉红色的花朵,无边无际的茶叶碧色连天。
周围空气中弥漫的莲香隐隐夹着一丝龙涎香,如之前的年月,不留缝隙地包裹住她,让她无处可逃。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她颤抖着闭上眼睛,好似自己一睁眼,一抬头,面前的身影就会魂飞魄散。
过了好久,她带着自己也不知道的颤抖,终于缓缓地向那抹黑色伸出了手。
有很多事情不可说,也无从说。成为往事的它们看似沉了下去,插入深渊,没入深潭,看似被时光的尘埃所覆盖掩埋,却在今日以凌厉锋锐的姿态让自以为是消逝的过往卷土重来。浮上心头,刺入心坎。
她踟蹰着,手僵持在半空中迟迟不敢落下,面前的人一直不说话,她闭着眼睛连他的呼吸都听不见,她生怕一切都是她的臆想,都只是一场湖光泡影,而她离这场幻梦这么近。
她也不敢相信,明明她亲眼看着他倒下,明明她亲眼看着那漫天焚烧的大火将他的尸体吞噬。她从未想过,他还会这样凌立于风中,站在她的面前。
她不用抬头看他的模样,就认定是他。那三年,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他早已印刻在了她的记忆中。骄傲的,妥协的,冰冷的,温柔的…每一分,她都记得这么深。
她不是没有心,只是忘记了心放在哪里。
直到被他用性命召回。
眼睛紧紧闭着,身体的每一寸发肤都在颤抖,她的手依旧僵持在空中。她张了张口,声音带着莫名的哭腔,她听见自己哽咽着说道:“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东楚的璃水,一直流淌在心里。”
眼泪从她的眼眶中滑落,她缓慢地伸出手,确确实实地握住了一个人的衣角。
她的脸上立即绽开了一抹笑容,刹那间惊艳了四周所有的芬芳,“我还以为——”
然而,她却听到那个人阴测测的声音响起,“还以为是做梦是不是?!”
她的心陡然一凉,方才升起的热温悉数褪去,整个人瞬间跌入了无边的地狱中。
她猛地睁开眼睛,抬首便看到墨绿色衣袍上南宫邪黑灰无比的面色,嘴角似笑非笑的弧度以及金褐色眸子里簇烧的火苗。
她如惊弓之鸟般快速收回手。顺滑精致的面料从指间脱离,颓然地落回主人的身侧。
南宫邪立即抓住了她往回缩的手掌,怒不可遏地问道:“怎么?看到孤王很失望?!”
他的怒气不自觉夹带了分内力,乐正锦虞的手指被紧紧地攥着,快要被捏碎般的疼痛。
“放开我!”乐正锦虞抬脚踢上他的膝盖,却被他轻易躲过。
远处的人目瞪口呆地瞧着,想上前问安也不敢移动脚步。
南宫邪眯了眯眼睛,身形一转便将她带入了一块石头后面。
石头四周种着高大的花树,宽大的枝叶垂搭下来,正好遮住两个人的身影。
南宫邪将她抵在石头上,怒意丝毫未减,“你以为那个短命鬼会出现?痴人说梦!”他回去定要将前楚的璃水填平!
“东楚的璃水一直在心中流淌着?嗯?!”南宫邪嗤笑,“孤王倒不知你体内流的是水,要不要让孤王挖开你的心瞧瞧究竟是水还是血?!”
这个水性杨花的死女人!
他刚刚只不过稍微转了一下注意力,她就趁机消失了!
“你是不是还打算借机逃离南昭!”逃离他的身边——
南宫邪一想到这个可能就怒意难平,他之前是瞎了眼才对她好言好语!嗜血的森寒又回到了眸子里,“你说,孤王要是在这里将你先要后杀再抛尸,会不会有人发现呢?”
乐正锦虞的双臂被他牢牢地压住,狭小的空间让两人的身体毫无间隙。她知道南宫邪在气头上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他恐怕自己也不知道他的血液中埋着狼的脾性。
乐正锦虞不禁有些后怕,方才定是她神情恍惚才以为是那人出现,她应该睁开眼睛看清楚才是,也免得被南宫邪抓了个现行。
白色的花瓣落入瞳孔中,安昭仪的话不期然回荡在耳畔,乐正锦虞强自镇定下来,绝对不能再出现瑾瑜宫那一幕!
她努力逼迫自己冷静,南宫邪的气息喷洒在耳边,她吃力地抬头寻望四周。这里十分隐秘,极不容易被人发现。就算她大叫,也没有把握能召唤人过来。换而言之,就算有人过来,碍于南宫邪的身份,也绝对不敢多管闲事。
南宫邪重重地捏住她的下巴,冷笑道:“到了这份上还在想怎么逃脱?自不量力!”
乐正锦虞淡声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懂?”南宫邪气炸,既然不懂他的话,那他就帮她撬开脑袋!
因他的动作乐正锦虞脸上的面纱脱落了一半,挂在耳边摇摇欲坠,露出她的整张脸来。
绝世倾城的面容蓦地放大在眼前,南宫邪呼吸猛地一滞。
琉璃眸闪了闪,乐正锦虞妩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