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03-11
绿萍闻言脸色顿时一黯,半晌方道:“殿下已经为夫人看过病了么?”
夏姬气喘吁吁地躺在绿萍怀中,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道:“不。琦儿喜怒哀乐大多不容易掩饰,当时她听说我便溺有血,只问了几句话就不再说了,脸上神情,却明明白白告诉了我,这肯定是绝症,她也治疗不了。”
绿萍不死心地道:“或许,或许殿下只是心中还有余恨,不肯出手相救。”
夏姬轻轻摇了摇头,神情平静,语气也十分柔和地说道:“琦儿的为人如何,我心中清楚。我这病若是能救,她定然不会袖手旁观。说来也奇怪,一旦知道自己快要死了,我这些日子心里反而静下来。晚上睡不着的时候,那些前尘过往便一一浮现在眼前,想着想着,便觉得心里头透亮起来了。”
夏姬入宫时带了几个心腹侍女,这绿萍是她最贴心的一个。绿萍对夏姬忠心耿耿,当年夏姬为她指了一桩婚事,不料未婚夫不久便酒后堕马而亡,绿萍便不再嫁,一直跟着夏姬。这些年来,夏姬如何争宠,如何与后妃勾心斗角,如何对自己女儿下药,绿萍心里明镜似的。只是自从夏姬发现林琦恢复女儿身之后,便沉默了许多,然后宫中变故太多,整天忙忙碌碌,主仆二人反而很少谈心了。
此时夏姬的神色,明显是要绿萍说些什么。绿萍便出门交待了一些事务,又支开了一些不相干的小宫女。回到屋里取了一个淡粉色大迎枕,让夏姬靠在上面,另外端了一盏参茶,又取了参片让夏姬含着,自己坐在小杌子上面轻轻给夏姬捶腿。
夏姬歇息了片刻,觉得头晕好了些,嘴角又露出一丝苦笑说道:“往日我素来争强好胜,如今想来竟是一场空。争什么名,争什么利,最后死了,也不过化为枯骨一堆。这还是死得其所。若是遇到不好的,像我如今站在这个位子上,那可是站得越高,越风光,遇到了大事,便跌得越重,下场越惨。轻则死无全尸,重的话,说不好就是灭九族的事情!”
绿萍越听越是心惊,夏姬也不甚以为意。她笑着指了指装着参茶的碗,说道:“再有钱,一顿饭也就吃最多三碗饭就饱了。满席的山珍海味,也只有一个肚子。屋子再大,晚上睡觉,一张床也就够了!绿萍,你说我这些年来的苦心经营,其实又得到什么呢?”
绿萍见夏姬的言语中隐隐有不祥之意,不由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低声道:“夫人这是病久了胡思乱想了。这世上的富贵荣华,总是越多越好吧?不然为什么有人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何况这些年来,夏氏一族靠着夫人,可是风光了不少。在夏氏宗祠里面,总不会少了你的一个牌位。”
夏姬摇了摇头,黯然道:“但是,琦儿和碧霞却不幸福。我这一生,唯有这对孩子,是仅存的一点骨血。待我死后,夏氏一族又有几人记得我,又有谁会年年去我墓上洒一杯薄酒?碧霞还好,多少有十七年的幸福时光,可是琦儿呢?”
她说着眼泪如珍珠一般滚落了下来,手紧紧抓住了绿萍的衣襟,哽咽道:“琦儿也许会恨我一辈子吧?”
绿萍忍不住也跟着落泪,随即取了帕子为夏姬拭泪,强笑着劝道:“夫人久病后自然多虑了。依奴婢看来,上天有好生之德。万事都留有一线生机。殿下如今不也是好好的在夫人面前么,何必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如打起精神来好好服药休养一阵子,只等云国这场危难过去了,这天下就太平了。”
她说到国事,夏姬的悲泣反而收住了,一双蛾眉蹙着,半晌方道:“打来打去,无非都是些不义之战罢了。我如今也想通了,所要不多,能保住这对可怜的孩子才是我心中最要紧的事情。先祖果然有先见之明,明令不许我夏氏一族参与宫闱斗争之中。如今只要我一死,夏氏一族想必也能保全。”
绿萍听得胆战心惊,忍不住去捂夏姬的嘴:“夫人这是病糊涂了,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
二人在屋子里小声说了这许久的话,外面服侍的宫女晓得利害,都远远地避开去。但是忽然有个小宫女怯生生地在窗外禀道:“启禀夫人,碧霞公主求见。”
二人急忙收了戚容,绿萍拧了一把帕子为夏姬擦了擦脸,又重新施了点脂粉,这才命碧霞进来。
就在夏姬和绿萍谈心的同时,楚国那边却因为从云国传来的消息,而掀起了一股惊涛骇浪。
风国士兵陆陆续续开始出现了感染鼠疫的症状,并且开始流行。在人群密集的军队里,鼠疫的传播速度异常惊人。被林琦指示启用了“细菌战”的第二日,便有体质较差的老兵开始发烧,当天晚上便死了好几人。加上原先就有近千人上吐下泻失去了战斗力,这马铃薯中毒的近千人首当其冲,成为了第二波感染者。风国将军周进发现鼠疫的传播出人意料地快,为了控制局势,只好下令将所有出现明显症状的患者都驱赶到偏远无水源之处。又命老弱病残伤者驱赶这些病人,顿时军中哗然。除去那些束手等死的重症患者之外,老弱病残者人心惶惶,觉得自己随时会踏上黄泉路。而年轻力壮未被感染的士兵,看到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