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后由胃管内注入,记得喂完药后,一定要用温开水冲洗干净胃管,妥善固定。”
“淳于,你注意父王的生命体征……你为人细心,千万记得要先测量呼吸次数,其次再看脉搏,再测血压,最后观察意识和瞳孔的大小。体温若是高过警戒线一定要把我叫过来如果我一时赶不过来,记住一定要先用冰袋冰敷全身各大动脉。”
她一样一样地交待着,众人都凛然遵命,林琦将写好的医嘱悬挂在床边,呼出一口长气,说道:“各位各司其职,轮到值班的都留在这里,其他人先跟着林总管去偏殿的房内休息,养足精神好来接班。”
她的治疗方法匪夷所思,在场的公子无亏、大夫箪伯、将军斗章都看得如坠云里雾中,夏姬见众人为国主治疗之前,都要先看一眼挂在床前的那块丝帛,但丝帛上所写的东西,却都是弯弯曲曲的文字,她不知道林琦沿袭了以往在医院的书写习惯,医嘱都是用英文和阿拉伯文字写成,十二星宿乃是林琦的得意高徒,自然能够看懂,换了别人,便什么都看不出来。
林琦布置好所有的人手,已感觉心力交瘁,但是父王此时处于危险期,她又如何能够放心去休息?命湘君移了一张椅子到国主床边,自己坐了,握住父王的手,脸色神情凝重。
她出了许久的神,忽然看到侍女进房间掌灯,这才惊觉已是晚上,回头一望,无亏等人都还不曾走,都坐在房中。林琦想了一想,朝众人道:“父王的情形十分凶险,一时也不会醒过来,大家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我会命人通知诸位的。”
无亏却道:“国主病危,做臣子的,如何能安心睡觉?不如我等也在殿内随时听候差遣吧!”
林琦微微皱了皱眉,说道:“父王病危固然是大事,江山社稷也不是小事。你们都守在此处,谁来处理国家事务,其他书友正在看:。”她看到箪伯年纪最大,此时已有些体力不支,叹了口气道:“这样吧,依我看,先让其他官员都回去,你们三人和我一起守在这里就好。将军你看意下如何?”
斗章一想也有道理,于是说道:“好,那我去说给其他人,叫他们先散了。”
林琦点点头,又向箪伯道:“大夫有伤在身,不如让我的徒儿为你换药罢!这里房间不小,你年纪又大了,让侍女再添一张床,你陪着父王休息。”
箪伯忙道:“老臣的伤势没有什么大碍,还是让老臣这样守着主上吧!”
林琦温言道:“老大夫,你德高望重,林琦是一直很尊敬你的。你现在有伤在身,如果不好好调治,只怕不容易痊愈,现下父王病重,你若是也病倒了,云国的朝廷就少了一个重臣啦!”她命人将自己做的一张大大的竹躺椅从王府内搬了过来,铺上被褥,逼着箪伯躺好,又命大鬼为箪伯换了药。箪伯不忍心拂逆林琦好意,也觉得她说得在理,便在那躺椅上歇息。
众官散去,林琦感到腹中饥饿,命御膳房的人送了饭菜过来,分与房内诸人吃了,那御膳房的菜肴虽然做得精美,但众人心中有事,都是食不下咽。加上满腹的疑团,各怀心事,却又没有人先出声询问。
大将军斗章终究是个武夫,心肠直爽,见众人都默默无言地拨拉着饭菜,实在沉不住气了,先朝林琦道:“三王子,你这医术是从哪里学来的?主上这病,你看痊愈的可能性有多大?”
林琦低声道:“我所学和诸位御医所学,完全不同,但是父王的伤势,我也不能肯定他能不能挺过来,只有尽人事罢了!”
国主待她,虽然比别的王子要多疼爱几分,但终究有些隔膜,林琦对这个父亲也并不如自己前世的父亲那般充满崇拜,但此时看到他病危,心底却不能不难过,终究是自己的生身父亲。何况此时朝廷众官人心动乱,局势不稳,如果父王因为这桩意外就驾崩了,只怕云国会马上大乱,因此却是必须要尽全力救治的。
她慢慢地咀嚼着饭粒,想起自己在碧霞出嫁前的种种美好想象。如果说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值得她用尽心力去守护的,那就是这个双胞胎的妹妹,她美丽、温柔、善良,有一颗柔软的心,林琦一直希望这个妹妹能有一个好的归宿,并且制定了详细的计划,只等碧霞出嫁后,自己便全身而退,她记得护送碧霞出发前,曾经和湘君说:“此间事了,你便听我号令,等我万事都准备周全了,大家就悄悄地离开京都,到我们选好的世外桃源里去,过与世无争、闲云野鹤般的日子……”
是啊,样样都准备好了,可惜却来不及实现。人生是否就是这样?当你面对不幸的时候,你可以选择忍受,也可以选择抗争。选择忍受,那就只有忍受,选择抗争,却会因为抗争后的结果不同而出现两种结局:要么就是胜利,要么便是失败。胜利的人总是获得更多,而失败者收获的,不只是失败后的难堪,还有世人的耻笑,以及继续忍受不幸,或者,等待的是更大的不幸。
“如果……我一开始就选择忍受,结局会不会比现在好一点呢?这条路,我一直如此努力如此用心地走,却总是看不到希望。难道这就是我的命运?我的命运注定是失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