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淋淋下起小雨,墨夕月对这种天气实在是喜欢不起来。太缠绵了,便缺少了倾盆大雨那种泼泼洒洒的潇洒气概,也失了一种让人淋漓尽致的感觉。她爱死了那种大雨,淋得让人连手都要抬不起来的大雨,只要一瞬间就可以把人从身凉到心的雨,可以肆无忌惮流下眼泪也不用担心被人发觉的雨……多好!
但是个人有个人的喜好,雨也有万种风情,有人喜欢细雨的含羞欲语,有人喜欢雷雨的洒脱决然,有人喜欢太阳雨的妩媚灿烂……只是暴雨为她所钟爱而已,没有什么高低之分。
她在这厢感慨,春天毕竟大多是这等雨,怎好强求。墨夕月以为天公会作美,怜她心情莫名不佳的份上赐她一场喜雨,可惜这是现实,人家依然故我。
想到此处,她望天不由得微笑。然后撑起那把天青色的油纸伞,踱步向花园走去。
零星几朵枯萎的花瓣仍残留在土壤,多数花瓣早已零落成泥化为尘埃,当真应了那句“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然而枝头仍有点点红梅傲然于此,不熬过冬天誓不罢手。墨夕月觉得这种顽强不屈就像个笑话,春天时候不开花,非要傻到来冬天受冻,冷死活该。
雾隐楼中唯一的景色也只不过如此,她大失所望,就欲回去,还不如自己院子里刚栽下的常绿植物。改变天气她做不到,但是用阵法控制自家小院的温度还是不存在什么难度的。
正在此时,忽闻脚步声渐进,一男一女从远处款款行来。
墨夕月眼珠一转,便在树后躲了起来。
只见女子一身嫩黄色棉袄,挽着男子的手,笑容满面不知说些什么,抬眼望向那男子的目光痴迷缠绵,有欲诉还羞的风情温柔。而男子一身红袍如火,亦正亦邪,剑眉一挑便是说不尽的风流惑人。墨夕月在树后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美色惑人啊。”
祁殁允面色十分难看,他还在处理公务就生生被颜落给扯了出来,美名其曰:赏雪。
见鬼的赏雪,雪都化了,还赏个鬼。诸如此类的事迹数不胜数,这也是不论颜落的叔叔怎么明里暗里的暗示,他也不愿意和颜落成亲的原因。更何况,他早已经有了喜欢的人,纵然那人总是对他若即若离,他也甘之如饴。祁殁允忍不住觉得自己真犯贱,可惜无可奈何。
颜落在一旁叽叽喳喳,声音好听的很,他却只觉得她像只麻雀一样惹人厌烦,也听不到她究竟在说些什么,只是边发呆边点头。即使颜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方式,还是忍不住大小姐脾气发作,她委屈地控诉:“允哥哥,你到底有没有听见落儿在说什么?”
又来了,祁殁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很认真的回答,“太无赖了,没听。”按照往常颜落一定哭着立马跑走,可惜今天她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居然很认真的对祁殁允说:“允哥哥,你是落儿的,注定逃不掉。”
祁殁允最烦这一套说法,但念及多年情谊,他便只是脸色微沉,伸手撩了撩头发,嘲讽道:“颜落,我忍你很久了,原想你知难而退,却没想到你依旧如此,原来你的肆无忌惮就是凭借这一纸婚书吗?今天我就告诉你,这世上,没有任何婚书能束缚我,我绝对不会娶你。你父亲对师父有恩,那是他老人家的事情,与我何干?”他抬眼向树后瞥了一眼,又道,“我可从来没说过我是什么君子!”最后看了一眼已经哭征在那里的颜落,拂袖离去,红袍飞扬,如梵天之火焚尽万物。
颜落伸出手去,似乎想抓住他的衣袖,却终究没有抓住。她蹲下来抱膝痛哭,允哥哥,我错了,落儿不该拿婚约要挟你,求求你,原谅落儿,不要抛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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