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四十七年,九月这一个月的时间里,玄烨月初丧子,月中废了自己亲自抚育成人的太子,他原以为厄运应该到此为止,可没想到这一切不过刚刚是个开始,正应了那句老话“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乾清宫里的奴才,谁都知道,这些天来,皇帝没一日是睡得安稳,之前是在为逝去的十八阿哥与废太子的所作所为伤心,如今则是在为朝中蠢蠢欲动的各股势力烦心。原先因年老已不在乾清宫伺候的老太监梁九功,也被皇帝一旨给召了回来。
砰的一声,玄烨随手就拎起炕几上的青玉鹤叼寿桃镇纸砸下地。碧纱橱外伺候的奴才个个屏息静气,不敢露出半分惊讶。玄烨粗喘着,盯着手中的密折,若是其他人回奏,他还能认为是有人在中伤胤禩,可偏偏上折的是一个,他极为信任的心腹老臣,玄烨对折中所述之事感到难以置信,甚至不愿意去相信!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胤禩是个贴心的好儿子,若非如此当年出征就不会单单把胤禩带在身边,亦不会在胤礽意图谋逆后,下旨胤禩署内务府总管事,清算胤礽奶公凌普的罪过。可大出他意料的是,就是他这个贴心的好儿子,背着他小动作不断。一方面对着他说内务府下各人的不是,另一方面竟把自己这皇帝宽恕内务府下各人的恩典,说成是他胤禩一再提请才为那些官员求来的恩典,好叫内务府下各人承情,甚至对他胤禩感恩戴德!
若非心腹老臣上折,密奏此事,他这皇父还被蒙在鼓里,这怎叫他能不伤心呢?他玄烨难道上辈子就欠了这些阿哥的债?阿哥们要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他这个老父亲。
“万岁爷,顺顺气,别气伤了身子。”梁九功恭身规劝道。
玄烨从思绪中醒来,转头望了眼梁九功,摇了摇头感叹:“还是你们这些老人,将朕放心坎上,看看阿哥们的荒唐,朕怎么就养了这么群狼心狗肺的东西!”
皇帝把话说得那么狠,梁九功自然不敢接话,反倒是站另一边伺候的魏珠,偷偷朝皇帝望了好几眼。玄烨御下一向宽厚,即便如今心情不佳,瞅见魏珠偷看自己,也不生气,只问:“怎么,魏珠你有话要回?”
魏珠抬头先朝梁九功望了眼,接着骤然跪下磕头说:“奴才本是愚钝之人,不明是非,只知道一心伺候主子。方才听了万岁爷的话,心里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你说。”玄烨丢开折子,转过头望着魏珠头顶。
“万岁爷说阿哥们狼心狗肺,奴才就想起从前二阿哥是如何孝顺万岁爷您的往事,只是这两年二阿哥就像疯了似的,干出了不少荒唐事。”魏珠额头扣在地上,仍旧能感觉到玄烨锐利的目光。
玄烨没有发作魏珠,反而恶狠狠地瞪着梁九功:“梁九功你好大的狗胆!事到如今竟想着为胤礽求情!”
谁都知道,魏珠是梁九功的徒弟,魏珠为胤礽说话,那即便不是出于梁九功授意,也肯定曾得到过他的默许,所以玄烨不发作魏珠,而直接问罪梁九功。梁九功慌忙跪下,他压根不知魏珠会为胤礽求亲,并且求得如此笨拙。
“不关师父的事,是奴才自个想起的,奴才该死,求万岁爷明察,好看的小说:。”魏珠抬头左右开弓,刮起自己耳光,他丝毫没有留力,几巴下去便嘴角流血。
梁九功一向疼惜这个弟子,觉得魏珠处事圆滑,更难得是为人忠厚,从不仗势欺人,见他如此,不免心疼,更想到如今乾清宫中谁不知,二阿哥胤礽再无翻身的可能,这时为二阿哥说话,完全是自讨苦吃,若非真的是有感而发,这是谁都不会做的大蠢事。
玄烨的气消得很快,梁九功所能想到的,他更不会想不到,这时为胤礽说话,是吃力不讨好,从前胤礽还是东宫时,魏珠就是他身边少数几个,从不曾对胤礽阿谀奉承过的近侍,如今胤礽既已被废,魏珠就更没有巴结上去的必要,因此魏珠刚才所说,想来怕就真如他自己所说,是有感而发。
“够了,魏珠御前伺候不周,着罚俸一个月,小惩大诫。你下去吧。”玄烨挥手道。
魏珠这算逃过一劫,再又磕了个头,这才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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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诸皇子再次齐集乾清宫,对于此次的召见,皇子们大都已经心中有数。相人张明德被审出竟曾放言要行刺当时的东宫胤礽,而此案最骇人听闻的,则是这其中竟牵扯到了宗室中人,顺承那王布穆巴、公赖士、普奇和顺承郡王的长史阿禄纷纷榜上有名,而除去他们,还有这段日子以来妥受皇帝重用的八贝勒胤禩也被审出牵涉其中。
虽然背地里被捅了刀子,可面对胤褆时,胤禩依然很恭顺,丝毫看不出有半点怨愤,跟在他身边的胤禟则早就翻白眼,对胤褆这大哥视若无睹。胤褆就难得宽容,并不与胤禟计较,只笑了笑便走了过去。
跟着来到胤祺的胤禌,一直显得很紧张,不断朝胤禛的方向望去,每次他的目光都被胤祯刻意挡住,还回头露出个轻松的笑容,示意胤禌不必担心。胤祺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