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骆明说这一席话之前,我想过无数中可能,关于张毅,我始终是抱着怀疑的态度,甚至可以说,从他设计“陷害”我和沈秋颜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渐渐觉得他不对劲了。我把他看作一切对手派来的间谍——也许真的,我是经历了太多的背叛,才会变成这样,才会把人性看的这样腐坏。
中午,我和沈秋颜离开医院的时候,侯洋他们依然不肯走,说要守着骆明,齐玲和王臻有些实在熬不住了,他们一个是女生,一个群架的时候也受了伤。侯洋干脆就让王臻照顾齐玲先回学校去,而自己依然和骆明呆在病房里。
我和沈秋颜离开之后,我想到自己正好在市区,于是跟孔东城打了个电话,没想到孔东城跟我说:“正好想要找你,你来市立医院一趟吧,有些事跟你说,关于你爸爸的。”
我呆了一下,完全不敢怠慢,赶紧和沈秋颜一起赶去了医院,在医院的楼道里,孔东城对我说:“我现在带你去病房,看先做好心理准备。”
我说:“怎么了?我爸怎么了?”
孔东城说:“你看了就知道,说了,做好心理准备!”
他如果不这么说,或者我还能平静一些,他越是这么说,我却越觉得心跳加快,我看了一眼沈秋颜,沈秋颜紧握着我的手,说:“别担心……不会有事的……”其实我很清楚,一定是出事了,否则孔东城不会这么火急火燎的让我去病房。
而当我踏进病房,看见病床上的萧爸的时候,我已经说不出话来。
萧爸已经被转到了另一个病房——重症监护。
他带着呼吸机,眼睛直愣愣的看着侧上方,张着嘴,就像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挂在墙上似的,他张开的嘴扯向一边,手就像是鹰爪一样叩着床铺,双脚笔直,仿佛早就僵硬了。
“他,他怎么了?!”我走上去,大声问。
孔东城也慢慢走上去,低声说:“叔,叔,你看看谁来了,认识吗?你看看!”
萧爸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我确定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看我,而是一直看着斜上方,。我赶紧走到他视线里头,对着他,说:“爸,我来了,爸,你看得到我么?”
“啊……”萧爸依然瞪着眼,嘴里发出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我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他根本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我直起身子,看着孔东城,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怎么了?”
孔东城摇了摇头,说:“脑梗塞。”
我说:“怎么可能,上次看他不是还好好的么?”
孔东城叹了口气,说:“是,都觉得他好了,他自己都那么觉得。医生也没觉得他大脑有什么事,就是摔了一下,有点儿腿伤,有点儿脑震荡。那天本来就该出院了,早上上个厕所,我们小弟几个都还在外头等着,等着送他办出院手续下楼,他就在厕所里摔了一跤,再抢救过来,就已经这样了,脑溢血,脑梗塞,整个人已经不行了,现在他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记不住,医生也说不准他是怎么样……”
我慢慢跪下来,抓住萧爸的手,我说:“怎么会呢?怎么会这样呢?不是都快要好了吗?”
孔东城说:“前几天的事情,本来想早点儿跟你说,抱歉,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拖到现在。”
我完全听不进孔东城的话,我说:“医生说,他还有可能……缓过来吗?”
我转过头看着孔东城,孔东城苦笑,说:“你应该知道的,这种病,这一把年纪的人得了,缓过来的几率是多大,大多数人……说句难听的话,只能……等死。就算真的有幸缓过来了,那这辈子都得呆在轮椅上。”
我感觉身体有点儿颤抖,我说:“救他,要多少钱?”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真要做那些个手术、治疗,维持下去,恐怕秦哥也负担不起。”孔东城说。
我说:“那现在……现在就……”
孔东城说:“就这么维持着他的生命,我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更不知道他是不是哪天就会过去,再也醒不来。萧凌,早做准备,你毕竟是他儿子,是他唯一的亲人,是放弃治疗,准备后事。还是……尽量凑钱继续让他活着,你要考虑清楚。”
我说:“活着,当然要活着!”
孔东城看了一眼萧爸,又看了一眼我,说:“萧凌,你考虑清楚那样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他,我作为旁观者,说句难听的,但是公平的话,从小到大,他真的对你好过么?他除了生病这会儿,对你温和一点,以前他真的对你好过么?”
我说:“那是以前的事,不用再提了!”
孔东城说:“我是你大哥,所以才劝你考虑清楚,以前的事你可以一笔勾销,但以后的事情呢?现在你和沈秋颜一起,要上学,要负担生活费,平时在道上混,花钱的地方也不少,你们怎么去负担这个老人的生命?你知不知道,他这种病,可能一直这么瘫着、吊着,十几年,甚至二十几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活着是受罪,你活着更是受罪,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