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夫人的确是个可怜之人。
从小便受到家人的呵护。嫁给邢岳又得到他无微不至的宠爱。当这些都离她而去的时候。她会崩溃甚至是一时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也是可以让人理解的。
然。能理解却不见得能接受。况且怀胎整整九个月。难道就无法抚平她心灵上的伤口吗。一个已为人母的人。难道思想上就沒有成熟一点、考虑上周全一些。而不是做出一些极端的事情。既伤害子女幼小的身心又要过着隐瞒真相无法安宁的生活。
很明显。她当时并未有这种觉悟。否则也不会做出后面的错事。
巫夫人回忆道:“我告诉全园上下。我诞下的是一对龙凤胎。我不顾所有人的惊诧。吩咐他们从此白日里把云隐当做男孩对待。夜里便还当做女孩养。”
“就只是这样。”白洛轩问。一个正常的人怎可说变就变。哪怕是从小改变她外部的环境世界。
“不。这只是一个开始。”巫夫人缓缓道:“我一直心理暗示她有一个哥哥。叫风涧。我给她讲许多风涧的事。告诉她白日里就能以风涧的姿态示人。她就是他。如果她想见到他。我便拿一面镜子给她照。”
“起初她对着镜子说了一会儿话便转身告诉我。镜子里只有她一个人。我把她的头扭正。让她直视镜中自己。告诉她。她说的每一句话哥哥都有在听。不信再试试。她便乖巧地照做了。那时她不过是个连三岁都不到的孩子啊……”
巫夫人继续回忆着。“慢慢地。她开始产生幻觉。终于确信有风涧的存在。终于能熟练地在白昼与黑夜之间转换着男女的角色。后來。我便教她如何上妆。如何把自己真真切切地装扮成一个男人。我找來几个气质上还算过得去的年轻男子陪她聊天。把她当做男孩看待。”
“她逐渐学会如何似男子一样谈吐、发声。如何与男女交往。她就像一个天然的艺术品呈现在我面前。看着她的成长。我发觉。她越來越有邢岳的模样与气质。我就知道。她本就应该是两个灵魂的。只是上天让他们寄宿在一个人的身体上。”
“够了。巫夫人。你醒醒罢。”飞兮摇晃着她的肩膀。“不要再错下去了。你所做的一切。无非是你内心太过孤独。你害怕亲人的离去。害怕一个人守着邢园过活。所以你才要想尽办法留住云隐。你要拴住她。让她陪着你过一辈子。”
“不、不是。我怎么会如此。”巫夫人目光呆滞。口中不停地絮叨着、反抗着。
“可你就是这样啊。”飞兮平静一下心绪。又道:“生死无常。轮回往复。人。谁也留不住。但往事。任谁也带不走。夫人。放手罢。给云隐自有。让她过正常人的生活。不要荒废了年华。您又能陪着她多久呢。到头來。她还要一个人孤独下去。这就是您想要的吗。”
两道清冽的泪再次从巫夫人的眼中流出。她“呜呜”地捂着胸口哭得十分伤心。待稍微缓过一些时。她轻轻地道:“好。是时候让我们两个都解脱出來了。”
终于。三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自此算是成功游说巫夫人。
听她讲完她的故事。飞兮有了很深的体会。
人都是脆弱的。但是防护墙是可以自己为自己铺就的。如果能尽早地从失落中走出。再脆弱的灵魂也会得到救赎。只要心还沒死。无论何时都还有希望。
很多时候我们喜欢强加一些事情在他人身上。总以为这是为他人好。殊不知这不过是自己以一种霸道又残忍的方式去把主观的意志强加到别人身上而已。更准确地讲。这是一种自私。因为想从他人那里获得理解与共鸣的自私。
虽然巫夫人同意协助他们唤醒云隐的自我意识。但这件事情也并非那么轻易办成。因为。云隐陷得实在太深。整整二十一年的岁月里。她都是一人分饰两角。由始至今皆是如此。
不过这些并不会打消飞兮的积极性。因为只要有了目标。她完全可以兴致勃勃地投入到“战斗”之中。乐此不疲。
几个人在巫夫人安排的密室中开始商讨起行动措施。
白洛轩屡出了一条大致的思路与导向。
“首先要明确一点。云隐把自己分饰成两个角色时并不知晓自己的荒谬行为。所以揭穿事实的过程不能操之过急。而是应当循序渐进地层层披露。其次。云隐虽二十有余。但并不想谈婚论嫁。原因是……她对自己的兄长心生爱慕。而所谓的兄长。风涧。不过是由她身体内另一个灵魂体现出來。因此。与两个身份都要交谈。逐渐给她一个认识自己的过程。总而言之。她接受了自己的身份后。一切便迎刃而解……”
飞兮双手在桌子上撑着脸仔细回味着方才巫夫人临走前留下的话。心底不得不佩服这对母女的奇葩程度。
母亲致使女儿走上这条道路已经够令人“拍案叫绝”的。沒成想云隐自己竟然还爱上了自己的兄长。好罢。不伦之恋也就罢了。兄长竟然还是她虚构出來的。风涧的本尊就是她自己。这简直是让人难以接受。
绕來绕去。云隐不但有兄妹的不论情结还有自恋癖。若说再加一条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