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皇上亲下圣旨彻查此案,凌韵仿佛吃了蜜糖一样,心里甜滋滋的,眼看云老将军终于可以沉冤得雪了,云麟他也一定会很高兴吧!这边,凌韵正在为云老将军即将得到昭雪而兴奋不已;那边,凌相国却手扶窗沿,彻夜长叹,难以入眠,当年的事他虽是受人逼迫,可云老将军的死他终是难辞其咎,如今年事渐高,即便是让他立刻死去,他也毫无怨言,他这辈子唯一的遗憾就是沒有亲耳听到自己的亲生儿子管他叫一声爹,如今皇后已然长辞,他会永远守着这个重大的秘密,直到将它一起带到棺材里。
“啊!别喝!”凌韵忽地从梦中惊醒过來,额头上爬满了细密的小水珠,掌心也因梦中握拳握得太紧,被指甲划出了一道道细细的血丝。
为什么她会梦到皇后自杀时的情景呢?那个人,从她一出生,便如此狠心得将她抛弃了,为什么她还是会梦到她 呢?凌韵强迫自己不去想跟那个人有关的所有事情,可是心底却还是忍不住会隐隐作痛。
“为什么你当年要抛弃我,为什么你要做那么多的坏事,为什么你要死,为什么?”凌韵的哭声在这静谧的夜晚,显得尤为凄凉。
“如果眼泪可以让你好受一些,那就哭出來吧,!”一只手轻轻搭在了她的肩上,有人在她耳边说着安慰的话语,然后掏出手帕为她拭泪。
“刚刚在梦里,她还对我说,以后永远也不会再丢下我了,可是她为什么说话不算数,为什么她会死!”明明已经认定自己不是她的孩子,明明已经找到理由來说服自己,忘掉她说的那一切,可是?仅仅只是一个虚幻飘渺的梦境,却将她的心扯得生疼。
“如果你真的爱她,就该试着去理解她当时所处的环境,在那样的情况之下,她是别无选择的,况且皇上自始至终最爱的人都是锦妃,她不过是为了自保,才狠心将你送出宫去的,否则,她大可置你于死地,岂不比冒死送你出宫來得更加省事!”楚君河言之凿凿得的话语,让凌韵心中不由得对皇后生出了几分同情与怜悯。
为了一个从來都沒有爱过他的男人,她赌上了自己的一切,结局却落得如此凄凉与悲惨,权利果然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东西,它能轻易将一个高尚的人变得堕落不堪,也能在转眼间杀人于无形之中,既然人已亡,留着这枚簪子在也只是徒添伤感罢了,毁了它也算一了百了,从此心中便再无任何牵挂,凌韵手腕微扬,凤簪在她眼前划出一道五彩缤纷的美丽弧线,簪子应声落地,断成两截。
“不可!”楚君河急忙出声劝阻,却为时已晚。
楚君河弯腰将凤簪拾起,眉头却在触摸到簪子的断裂处时,微微皱了一下,凌韵寻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他的手指在簪子上來回触摸着,摆弄着,微一用力,那紧密贴合的簪头竟然在他的动作中被旋动了,楚君河慢慢地拧着,这簪头应是许久未曾打开过了,拧起來颇有些费力,吱吱咯咯的声音不断从他手中传出,好不容易拧开了簪头,这才发现原來还有东西紧紧的贴在簪子中,那样的紧密,几乎难以下手取出。
凌韵此刻本无心多探究这簪子中所隐藏的秘密,但是那日在宫中皇后说过的话再次在她耳边响起,她说,一定要好好保管这支簪子,总有一天,会有用到它的时候,如今再次回忆起那段遗言,方知她话中其实另有深意,心里不禁有些后怕,幸好刚才只是将它随意得丢在了地上,若是弄丢了,这个秘密或许永远都解不开了,心中微感诧异,能让她如此小心翼翼深藏着的秘密,究竟会是什么?
凌韵仿佛中了魔咒般得鬼迷心窍,说什么也要解开这簪子中所藏着的秘密,她拿起剪子,一点一点探向里面的东西,费尽了力气,终于将包裹在凤簪中的物件给挑了出來,那是一支类似笔芯般大小的铁器,前面微圆,后面渐细渐尖,圆头处被蜡丸封死塞住,她的心在胸腔中剧烈跳动着,伸出手去,将那被腊封住的地方凑上烛火,一点点的烧去蜡印,蜡泪落下最后一滴的时候,这里面的秘密终于显现出來。
“不可能,怎么会变成这样,这不是真的………”凌韵手拿信笺,满脸的失魂落魄,仿佛受了什么巨大的打击。
楚君河接过她手中的信纸,看完之后,心中一片明了,这一切的真相究竟如何,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但是为了自己的私心,他却不得不选择沉默。
一觉醒來天色早已大亮,凌韵睁眼环顾四周,楚君河早已不见了踪影,枕边安静得躺着皇后交给她的凤簪,只是这簪子昨夜就已经变得面目全非,罢了,天意如此,何必强求,对镜梳妆,凌韵看见镜中的女子一脸病容,毫无神采可言,仿佛随时大限将至的样子,凌韵拿起梳子,才梳了几下,便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一缕缕的发丝团团落下,凌韵面色苍白得将那些散落下來的青丝拢在掌心,渭然长叹道:“看來,大限将至了!”
和预料中的一样,皇上在对当年云老将军叛国一案苦无证据的情况之下,为其平反昭雪,但同时,皇上以刑部草菅人命为由,将当年负责此案的官员一律送进了大牢,凌相国作为当年的告发之人,首当其冲得被判以欺君之罪,三日后斩立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