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再也沒有饥饿的感觉。坐在棋盘边从晨时一直看到暮时。
暮色渐笼深山。树下的那盘棋却还沒有下完。那名先前赠他食物的老道抬起头來。看着王质说道:“如果再不走。你就沒有办法离开了。”
王质依依不舍地站起身來。准备离开。然而当他拾起自己砍柴用的斧头时。却震惊地发现斧头的木柄竟然已经腐烂成了灰尘。而当他走出群山。回到家乡时。竟然发现当年的同龄人竟然都已经死去。
他这才明白。原來自己在树下观棋一日。人间已经百年。
这个传说流传甚广。后來馒头山变成了瓦山。
因为这个传说。瓦山附近棋风极盛。无论士绅还是农夫。都自幼习棋。秦杰在山前小镇上看到的那些黑白旗帜。便与这种风气息息相关。
观中道士自然精于此道。今日大青树下石桌棋盘上的残局。便是太虚观用以挑选有缘之人的手段。不用想便也知道极为艰深。
所以秦杰并沒有想过。张楚楚能够解开这局残棋。只不过他沒有想到。张楚楚似乎落的第一颗棋子便出了大错。惹來那位北陵棋师无比恼火的喊叫。
北陵棋师的喊声很大。态度非常糟糕。正在观棋的修行者们自然怒目相向。心想此人居然敢对光明之女如此不敬。真应该送进幽阁里关上百年。
修行者的目光。根本无法影响到这位北陵棋师。他强行挣脱同伴的手臂。冲到石桌前。带着无尽痛惜和愤怒大声嚷道:“这局残棋虽然可破。但便是我也思考了半个时辰才找到思路。你这个女娃娃竟是想都不想便胡乱落子。真是瞎搞一气。你到底会不会下棋。如果不会下。你这是在干嘛。”
石桌旁的王雨珊抬起头來。望向这人。因为她的眼神不怎么好。所以情思显得有些惘然。说道:“我确实不擅长棋道。怎么了。”
北陵棋师这才醒过神來。转身望向那辆黑色悍马。左手指着石桌棋盘上新落下的那枚白色棋子。恼火说道:“你们都是些直鲁之辈。哪里懂方寸间辗转腾挪的艺术。你这丫头连棋势都不懂。乱放什么子。这一放不就死了。”
看着此人对着黑色悍马呼喝不停。围在青树下观棋的修行者们连愤怒都懒得再愤怒。确认此人就是个不怕死的白痴。。既然是光明之子下的棋。那么即便是错的。也必然是错的大有深意。哪里是你这个普通人能够领悟。
北陵棋师这一生痴于棋道。真可谓是爱棋如痴。哪里知道黑色悍马里那个小姑娘在修行界里的地位。正所谓无知者无畏。依然愤怒地教训着对方。
秦杰摇头示意剑阁弟子不用紧张。反正他也沒有想着张楚楚真的能解开这局残棋。只是警告那名北陵棋师说道:“声音小些。不要说脏话。”
北陵棋师怔了怔。认出他是昨天清晨在太虚观里见过的那名年轻人。声音不自然地小了些。恼火说道:“行棋乃是雅事。我怎么会说脏话。”
且不说棋盘这面的纷扰。
黄衣老道坐在棋盘对面。神情平静冷漠。
他此生精研棋道。尤其是树下这盘残局。更是不知道想了多少年。落子复盘不下千次。此时看着那枚新落在棋盘上的白色棋子。如北陵棋师一样。确认白棋因为这一着而陷入了无法挽回的死路。
这盘残局名为乱柯。取的是乱柴堆之意。。在沒有外力的时候。乱柴堆看似稳定。实际上却时时处于崩塌的边缘。想破此残局。便等若是要在保证不倒的情况下。把柴堆里干柴的顺序重新组合。其中难度可想而知。
先前张楚楚在车窗中低声说了方位。王雨珊依言落子。那枚白色棋子于繁复棋局中直取下方中空。就如同蛮不讲理地伸手在柴堆最下面抽出了最粗的一根干柴。看似强硬。实际上却是彻底破坏了柴堆勉强稳定的平衡状态。
柴堆已经倒塌在地面上。
“此局已终。”
大青树下观棋的修行者们。既然今日拜山想见歧山老道。自然对棋道颇为自信。或是带着精于此道的同伴。此时听到这话。认真审看棋盘局势。不由愕然发现。那名北陵棋师说的是对的。白棋已然无法重获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