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掀帘。身着白裙的王雨珊走下悍马。來到石桌旁边。对着那位黄衣老道行了晚辈之礼。然后便坐到了石凳上。说道:“我替张楚楚姑娘行棋可不可以。”
黄衣老道沉默不语。允了此请。
悍马车窗被打开一角。
露出张楚楚的小脸。她看着石桌棋枰上那些看似散乱的棋子。眼睛渐渐明亮起來。
黑色悍马侧横于大青树下。张楚楚所在的车窗面向山涧。所以石坪上的修行者都看不到她。只有黄衣老道能够看到。
看着张楚楚本色微黑。却因虚弱而苍白憔悴的小脸。黄衣老道大吃一惊。
沒想到传闻中的光明之女。
竟是这样一个寻常普通的小姑娘。
先前黄衣老道对秦杰几番言语不善。张楚楚对他自然沒有什么好感。目光沒有在老道脸上停留片刻。
只是静静看着石桌棋盘。
不知因为什么缘故。张楚楚的眼睛变得越來越明亮。然后她语带谨慎。
小心翼翼低声问道:“这局残棋有什么彩头。”
当张楚楚眼睛变得越來越明亮的时候。秦杰便知道肯定会出问題。因为过往年间。只有看着银子的时候。她的眼睛才会明亮到这种程度。
但他依然沒有想到张楚楚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題。脸上的神情顿时变得极为精彩。
王雨珊也沒有想到张楚楚会问这局残棋有沒有彩头。不由愕然无语。
最愕然的当然还是黄衣老道。数十年前。他便开始主持瓦山三局棋。
见过不少棋力惊人的对弈者。然而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有人问彩头是什么。
这是凝聚太虚观道士大德智慧的棋局。这是拜见歧山长老所需要接受的庄严考验。结果在这小姑娘眼中。竟和那些破烂赌档里的赌棋沒有什么区别。
黄衣老道惊稍一惊愕。顿时生出无穷愤怒。心想即便这小姑娘是神话集团的光明之女。
又岂能如此羞辱太虚观。面色如霜根本沒有回答张楚楚的问題。
张楚楚看着秦杰和王雨珊脸上的神情。看着黄衣老道如丧考妣的模样。知道自己这个问題问的确实有些不妥。不由觉得有些羞愧。
……
修行者们都回到了大青树下。
兴奋地准备旁观这场棋局。他们自然不敢太过靠近石桌棋盘。
但都有境界在身。能把棋盘上的画面看的清清楚楚。
虽然从他们的角度。无法看到光明之女的真容。但今天能够亲眼目睹光明之女在人世间的第一次出手。哪怕出手落的是棋子。也依然令他们很是激动。
自然场间不是所有人都对这场棋局感兴趣。至少道辇里那位太虚观道士。不可能在刚被秦杰微辱后。还去看他的小丫头下棋。
道辇轻动。何伊率领着月轮国的苦行僧们。在太虚观观主的指引下。经过石桌旁。向着虎跃涧上的石桥而去。
秦杰转身。恰好与花痴水燕霏的目光相遇。
水燕霏的眼神很平静。平静的有些异常。就如同草原草甸间的那些残雪一般。将要死亡却依然寒冷至极。
即便是见惯生死的秦杰。也被她的眼神弄的生出了强烈的寒意。
他不再看她。望向道辇。说道:“停下。”
道辇停下。
“为何我不能过。辇上那位大师却能过。”
他这句话问的自然是棋盘旁那位黄衣老道。
黄衣老道皱眉说道:“这些客人都是道宗同道。为何不能过。”
“道宗弟子能过。我为什么不能过。”秦杰转身望向黄衣老道。说道:“你先前说规矩是活的。难道就是这个意思。我这一生未曾听过这样无耻的规矩。书院也不接受这个规矩。”
场间再次死寂一片。
何伊怨毒望向秦杰。秦杰就像是沒有看到一般。只是看着那方道辇。
虽然他不再试图冒险杀死那名太虚观道士。但依然警惕。与其让对方先行上山。还不如让对方停留在自己的视野里。好作应对。
帷布里那道僧影挥了挥手。道辇降了下來。
秦杰微微皱眉。
就在这时。石桌棋枰旁忽然响起那位北陵棋师震惊的喊声。
这声喊里蕴藏着极为复杂的情绪。吃惊。愤怒。然后是痛惜。
就像是夫子当年在燕北山野里看到某个乡下厨子居然只用了三个时辰便敢把熊掌端出來给客人吃。
“怎么能落在这里。你这个小姑娘到底会不会下棋。”
……
有一个美丽的传说。
这个传说与石头无关。相传数千年前。神话集团初年。瓦山还不叫瓦山。被叫做馒头山的时候。有个叫王质的樵夫因为砍柴误入深山。看到有几名老道在下棋。好奇上前观看。发现棋盘之上厮杀极为惨烈。竟是入神忘了离开。
一名老道看他痴醉模样。递给他一个馒头。说來奇怪。王质吃掉那个馒头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