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春身后不远的街道处,一乘六人抬的漆金车舆缓缓行來。
车舆异常华丽精美,漆金镶珠,珍禽异兽雕刻得活灵活现,车舆之侧飘垂着粉红色帷幔,晶莹透明的水晶缀成的一大朵莲花尚带着颤颤莹露点缀其上。
两排高头大马的佩刀侍卫浩浩荡荡的护卫在车舆两旁,华盖仪仗先行前头指路。
我目不转睛的看着,好气派。
佩云等人朝王春谢了礼就急忙跑到我们身后站定,常刚面无表情的守在张思雨身侧,眯着眼睛凝视着王春负手挺立的清拨身影,郑元礼和他的随从跌坐在地上,悟着腮帮子惧怕的望着王春,想动又不敢动。
张思雨的声音飘过來:“这是智亲王的车舆,皇帝御舆是八人抬的,可沒这么奢侈!”
原來是智亲王这小子的,我说怎么用了粉红色,初看还以为是哪位贵妇的。
我转目看向张思雨,只见他清淡的眸子看向远方不知处。
我嘻嘻一笑,凑到他耳旁柔声道:“思雨……哥哥……不要生我的气好么,你知道我这人的……”
张思雨转过身來,淡然的眸子里多了些许笑意:“我还不知道你一根肠子通到底么,你这样的为人,我倒是更喜欢些!”
我如释重负,洒然一笑,正欲答话,一个懒懒的声音插了进來:“冤家,这帷幔上的水晶莲花你喜欢么!”
一只柔嫩细白赛女子的手拨开由银丝串珍珠制成的车帘,露出一双桃花眼,水光粼粼的射向我。
我霎时觉得一个头有两个大,对他笑了笑道:“真巧啊!”
智亲王的眸子里又浮上了幽怨:“冤家,本王特意來找你,在一天之内做了这大朵水晶莲花给你看,你却瞧都不瞧上一眼……真是让本王伤心啊……别以为蒙上了面纱本王就认不出了,嘿嘿……你就是裹在被子里本王也能认出來,那双黑得像黑宝石般的眼睛啊!叫人看一眼就难忘……”
我看了看左右,还好智亲王的侍卫已屏开人群,沒什么人听到。
走也不是,站也不是,见他纤白的手指拨弄着银线上一颗颗滚圆的珍珠,似乎在等待我的回答,忽的思及起那晚也是这双手温柔而倔强的抱着我,莫名的,脸感到有些发烧。
我抬眸问他:“王爷用了膳沒……沒有的话……我请你……”
智亲王的眼中猛然大放异彩,我真切的看到他眸子里闪过一丝欣喜,只是,很短的一瞬,随即便隐沒在眸心深处。
“哈哈……笑话,本王用得着女人请吗?”遂又吩咐道:“王春,请老七和青丝妹子去一品楼!”
他的面色忽的冷下來,刚刚荡上眉梢眼角的轻狂笑意均已不见,薄而抿直的嘴角宛如刀锋,眼里是森冷的寒光:“把那几只狗杀了,好看的小说:!”
“是,王爷!”王春应道。
我只觉得眼前一花,王春的身影不见了,等他回到车舆侧的时候,才看见郑元礼的那几个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额前都凹进去一块,黑红的血中参夹着些许白色的东西缓缓流下,郑元礼的脸色像死人般苍白,全身剧烈的哆嗦着,惊恐地看着已死去的随从,胯间湿了一大片,一股臭味弥漫开來。
街道两旁响起尖叫声,脚步一片杂乱。
我震惊的看着这一切,王春下手真是狠绝,人连惨叫都未发出就死去了,智亲王那瞬间的冷酷狠戾,和以前的狂妄轻浮判若两人,如不是亲眼所见,很难相信是同一人。
我看不透,真的看不透,无法形容内心的感觉,只是忽然觉得智亲王这个人很可怕,让我觉得他不是表面上那么容易让人猜透,又忆起曾经那么狠力的掐过他,身上陡然发寒。
“生于帝王家的皇子都不是简单的!”张思雨有些叹息:“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怎么会有善类!”
我转过身,看着佩云和徐管家他们,还好,都还算镇定,秀兰和小月倒不愧是从宫里出來的人,许是见惯了残杀和倾轧,脸色有些微微发白罢了。
常刚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如一块花岗岩,只是徐管家吓得不轻,这个善良的老人嘴唇哆哆嗦嗦的,一幅随时都要晕倒的样子。
“你们先扶徐管家回去吧!我和王爷用了膳就回來!”
佩云欲言又止,担忧的看着我:“你……要小心点……”
我笑道:“沒什么事的,吃顿饭而已!”
佩云点点头,和她们离去了。
“常刚,你也回吧!” 张思雨道,见他屹立不动的样子,看向王春的眸子深处燃起一簇炙热的火焰。
张思雨正色,沉声道:“怎么,又手痒了,不过,这次人家可不是好相与的,记得不要依着自己的脾气來,称到了斤两,见好就收!”
常刚简短的应道:“是!”
“冤家……还不快上來……老七,你也快点上來啊……咱兄弟俩好久沒在一起叙叙旧了……”智亲王又在懒懒的召唤我。
我对张思雨笑道:“今儿个还不错,出门就逮着个冤大头请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