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平君事件的影响力不断在扩大,终于闹到朝中上下人人皆知,甚至人人都参与的地步。面对一个横行已久的恶霸,每个人的正义感和满足感都得到充分满足,每个人都优于他。
亲眷之中对此最为忧心的自然是陈家人,听说年老的馆陶再一次病倒了。刘彻最信赖的姐姐平阳公主与他保持了高度一致,一面应付天天流泪的隆虑,一面严律身边人不许去麻烦皇帝。
那么曹襄就是个意外了。他居然战战兢兢为昭平君求情來了,差点沒把刘彻逗乐。
“你是为隆虑的眼泪打动了?”真是个心肠软的好孩子,刘彻这样想着。
“这,姨母的确來找过臣。”曹襄说道。
“别管了,孩子。”刘彻有些怅然。
“这,臣,物伤其类呀皇上。”曹襄说道。
刘彻笑笑,曹襄真是多心了。他一贯安守本分,怎会与昭平君之流相同。
待到曹襄退下,刘彻对那老宫监说道,“每一次朝中闹出大事,朕就能看清一拨人。”
宫监跟在刘彻身边多年,心知他的想法,但宦官不得干政,他也不做任何评论。
刘彻让东方朔把朝中人的上奏一一念给他听。
东方朔展开一卷竹简道,“这是公孙贺的上书。法不严无以安社稷,公孙贺的意思是削爵,去封邑。”
刘彻一笑,这个秉性耿直的公孙贺,从他做太子时就在舍下为吏。他只要求削爵,多半是卫青在规劝。大将军还是厚道人,居于人下时绝不妄自菲薄,居于人上后也不借机报复。当年馆陶一心杀卫青,还是公孙贺救下的。
“大将军怎么说?”刘彻问。
东方朔翻翻竹简,为难道,“这里沒有大将军的上书。”
刘彻拍了拍脑袋,“朕差点忘了。大将军昨天就跟朕讨论过,朝中议论纷纷,昭平君已是犯了众怒,不可不办。而昭平君又是朕姐姐的独生子,这些年朕惩治了不少刘氏皇族,以致亲眷中人人自危。大将军怕朕伤了手足之情,他的意思是,一定要惩治给朝中众人看,但不可过分伤及手足之情。”
东方朔赞叹道,“大将军不愧为大将军,纵观全局考虑周到。若是旁人,只怕早已挟私怨报复。”
刘彻说道,“这正是卫青与群臣不同的地方,一己私利旧怨都不是他考虑的。”
东方朔心想,陛下为人难免自负过头有时失去公允,张汤刚愎自用过于严苛,而霍去病心高气傲率性直爽,其他人也是各有所短,唯独大将军卫青堪称典范。
“你再看看,还有什么人的奏疏?”刘彻问道。
东方朔道,“这是楚王刘道的上书。”
刘彻心想,他也跟着凑热闹。
东方朔道,“昭平君祖父陈午曾在楚国为相,相比楚王为此而上奏。”
刘彻这才想起,可不是吗?他之前的皇后陈氏童年时与其父陈午一道在楚国生活,诗书礼义一点沒学,楚地的巫蛊诅咒之术却十分精通,后來才闹出那么大的乱子。
东方朔道,“陈午为楚相时安守本分,然溺爱子女,对子女不加管束,任由其胡作非为,好看的小说:。由此推想,昭平君家教不严,其父母有过。”
刘彻笑道,“这个楚王还真有些意思,想那陈午在楚国时未必安守本分,其家人更是仗着与先帝之血亲胡作非为,才惹得楚国宗室念念不忘。刘道这个说法太隐晦了。”
东方朔道,“他是宗亲,对长安的事本就有所避讳,不敢说得太直白。”
刘彻点点头,“当年楚王戊因谋反而死,先帝沒有选其子嗣继位,而是选其弟继承王位,这位刘道是刘戊之弟刘礼之子。他虽不是刘戊正宗所出,去也知道本分。”
东方朔忽然想到解忧,身为楚王戊的孙女,这个楚国宗室女与现任楚王之间究竟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故事呢。
刘彻正巧也想到解忧,自言自语道,“解忧对此事好像沒什么说法。”
东方朔不解其意故而不语。那一直旁听的老宫监忽然说道,“此事关系淮南王谋逆之案,她身为宗室女想必是避嫌吧。”
听他这么一说,刘彻却道,“若说避嫌也有道理,但如今朝中人人都说此事,她这避嫌,反而显得过于撇清嫌疑。”
东方朔诧异,只觉得刘彻对解忧有种说不清的疑心。他亲眼目睹解忧与衡玑甘愿替死引开匈奴的壮举,对她的脾气秉性虽不大满意,但对其忠心再无半点怀疑。
那老宫监却心生疑虑,他曾亲历几年前甘泉宫那个刺客闯入的夜晚,那时解忧与李敢的对峙显得刻意,而那正是淮南王谋逆案发前夕。他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以为那名下落不明的刺客与眼前的案子有着说不清的关联,可他说不清关联在哪里。他望了眼陛下,除了死去的衡玑,还有谁真正了解解忧呢?
孰不知,他想到的,刘彻也想到了,他幽幽说道,“你们说,我是不是中了别人的埋伏?”
而此时的解忧正听任夷安开开心心憧憬着以后的生活,她不知道,这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