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霍去病独自坐在墙头,脑中闪过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太快了,他还没来得及接受。一个灵敏的影子穿过竹林,跃上墙头,在他身旁坐下。
“兴致真好,坐墙头听风声赏夜景,只是不知你看的是墙里还是墙外?”依然着男装的刘解忧问道。从地牢出来之后,他们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我猜某人必定知道我在这。”霍去病自嘲起来,一直都是这样,她知道他,他却不了解她。他严肃以对,“墙里墙外各有精彩,但作为军人只需要看一家风景。”
“怎么不去竹林找我?”刘解忧假意不懂,继续她的挑衅。
“不敢。”霍去病拖着长音。
“你还有不敢的?”刘解忧笑起来。
“托舅舅的福捡回一条命,我还想留着打匈奴呢。”霍去病自嘲着,脸色却是铁青。
刘解忧的笑容渐渐隐去,他们之间,终究是隔着什么。
“你舅舅的庆功宴,也不多坐坐就走了?”解忧说道,莺歌燕舞,丝竹管弦,她记忆中所有属于胜利者的东西。
霍去病毫不在意道,“舅舅尚在归途,其他人忙着乐忙着说,不如不去。”他似乎很特别,与其他争着沾卫青光芒的人很是不同,他和解忧还是有那么一点相像。
刘解忧脸色一沉,“他们对你说了什么?”
霍去病也不动怒,“他们对我说的不会比对你说的更多,其他书友正在看:。”是满怀善意的劝告,还是别有用心的挑唆,他几乎分不清。
“看来陛下器重你了,”刘解忧反唇相讥,“你知道怎么保守秘密。陛下跟你说的话,你断然不会与我说一句。”
“你跟我说的话,我也不会告诉他人一句。这很公道。”霍去病立刻机敏起来。无论精神上他们有多少共鸣,多么惺惺相惜,他们终究不是一路人。
“很好,很公道。”解忧的话里带着些许酸味,被夜里的风稀释到几乎难以察觉。
“话说你究竟做了什么让我的皇后姨母胆战心惊欲言又止跟我唠叨了半天却一点重要的东西都没说?”霍去病野兽般的直觉接近她。其实他注意到她偶尔流露的忧伤,她张狂笑容下多少有些不甘与酸楚,那是尚未成熟的青梅一般的酸涩,霍去病有一刻几乎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刘解忧。
“想知道的话,继续追查下去吧。”刘解忧以嚣张跋扈的笑容向他发战书。她至少有一点祖父的影子,她没有想象中那么听话。
霍去病避开她,其实他没那么介意她的身世。或许别人相信血统与遗传,他却是不信的,他自己身上哪有一丁点儿卫少儿的影子。当然,除了长得帅。
刘解忧跳下围墙,她的背影有某种志在必得的自信,她凭什么这般笃定?霍去病忍不住问,“回了长安你会出现在为舅舅庆功的宴席上吗?”
“不会。”她头也不回,随即补充道,“如果你打了胜仗,我定然出席。”
“一言为定。”霍去病捏紧拳头对她的背影喊。
“如果你找得到我。”解忧语带讥笑,在某种程度上,霍去病曾是她手下败将。
该死!又是这种感觉。霍去病憎恶被人看穿的感觉,至少应该做到知己知彼,他狠狠拍了一下脑袋。
这一拍不要紧,发现解忧正歪着脑袋目视自己,脸上带着忍俊不禁的嘲弄笑容。
这一回合,似乎又是他霍去病输了。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霍去病平生第一次认真翻阅孙子兵法,天知道他从前有多厌恶这些,并非看不上,只是他着实认为这些不适合自己。他从梯子上跳下,身姿矫健绝不会捧到周围的书架。
“你怎会在此?”刘解忧闻声从书架的缝隙里发现他,眼里充满惊异,没有多少人知道,这是长安汉宫里她最常出现的地方。
“夷安告诉我的。”霍去病嬉笑道。
解忧脸色骤然不悦,夹着竹简绕过书架走到他面前,“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她自顾自嘀咕道,“这个夷安,枉我平时这般待她,霍去病一句话的事儿就把我卖了。”
“这怎么叫没安好心?除了这里,我也不知还有别的地方能寻到你。”霍去病早知她的心情如三月的天气忽晴忽雨,随手将一册老旧的羊皮卷抽出来。
“当心!这是前秦孤本。”解忧提高了声调,显然她更在意他手中的书。
“你还挺了解这里。”霍去病漫不经心把羊皮卷丢回原位,原来她在意的不仅仅是朝中与诸侯的风吹草动。
“这里是兰台,你小心点。”解忧杏眼圆睁,如同教训一个不懂事的学生。
“看不出你还是个心疼书的,。”霍去病眼里充满嘲讽和不屑,“和前些日子杀气腾腾比起来,真是派若两人。”
“我年少时的梦想就是做兰台令。”解忧一笑,眼角都弯了。她今天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