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在那小酒馆的桌上趴了小半夜,等醒过來时,身上披着三件外衣,关蒙已经趴在桌上醉如死狗,可守云一点事也沒有,还端端正正地坐着,笑端着酒碗,看着小红揉眼睛的模样。
纵使道家的养生秘术果然灵验,铁打的人也经不住几宿熬呢?这个守云果然古怪得很,,与江清酌一样古怪。
这华城好像一夜都沒歇过,可天一亮,元宵节的最后一日狂欢又开始了,小红是沒这精神掺和进去了,她把两件外套还了回去,先领着守云把关蒙架进刺史府,自己才咬着路边点心店里刚出炉的枣仁馅糯米糕,往江家藏珠楼而去,师父昨夜斗灯败给了守云,做徒弟的好歹要去安慰一下吧!
小红才进园中园,就看见江清酌一袭白衣坐在梅林里,仰头闭幕,像在晒太阳,偶尔有几个梅花瓣从萼上飘下,落在他的衣襟与肩头,他好像已经睡着了,不闻不问的,他睡着的时候,全身的冰霜消融了,才像个不满弱冠的少年,样比醒着的时候,更容人亲近一些。
小红往前走了几步,离他还有十步远的时候,他的眼睛忽然睁开了,周身的霜气又聚拢了起來,把他裹在里面,让小红裹足不敢上前。
江清酌默然看着小红,也不像是生气,也不像是沮丧,仿佛昨夜赛灯会上的一败与他沒有关系,他是在问她,进园找他有何事。
小红事先还准备了几句安慰的话,眼下也不必说了,她觉得自己站在这里都多余,她慌乱地说了一声:“我……只是随便來看看……”说着就向后退去,退到园中园的门洞口,转身往外园的后角门跑。
才跑了十几步,忽然身后响起了笛声,好像是追着小红而來的,她只听了一声就站住不走了,这曲调,与昨天夜里,守云在青莲灯上所吹的是一模一样的。
哑奴不会说话,他不会向师父形容守云所吹的调子,也不会有人到师父面前哼唱给他听,他是怎么吹出來的,莫非守云和师父恰好买了同一本曲谱。
小红站着听了良久,又品出两人乐风上的差异來了,明明是同一首曲子,每个音都不差的,可两个人吹起來就是两个味道,守云的笛声悠扬闲适,无欲无求,好像一帘轻纱随风飘飞,听的人心里无比舒坦,可以一面听着,一面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互不相扰;而江清酌的笛声,沉郁低回,清澈的水面底下还藏了些什么似的,每个音尾都好像他手里的一个机关:“咔嚓”一声,就把人锁住了,这声音总会叫人暗暗心惊,不论手中在做什么?一听到笛声都会停下來侧耳谛听。
小红觉得这笛声也是能说话的,笛声在召唤她回到园中园里去,她不敢抗拒这个要求,只能一步一步地重新蹭回去,活似个受笛声控制的小傀儡。
“师父,我读到了一首诗,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小红站在江清酌的身边,听了一阵,只觉得心里越來越坠,越來越紧,几乎要绞痛昏倒了,才斗胆想了个话題來打断他。
江清酌放下竹笛,沉默了片刻,才道:“讲來!”
“郁郁临涧寒岁春,北望三射眺华灯,常临幽泉邀玉兔,逐影中天恰良辰!”小红虽不懂诗中的意思,却把它背了下來。
江清酌沉吟了一会,问:“这是谁的诗!”
“是玉蝴蝶刻在象牙灯柱上的!”小红不敢隐瞒。
“他指了一个地方给你,!”江清酌道:“城南三里,有片小松林,林中有一眼泉,月至中天的时候,跟着影子走!”
这个解释听起來比守云小道士的清楚多了,江清酌一眼就看出这不是一首情诗,这源自他对玉蝴蝶的了解,玉蝴蝶的手里写得风骚刻骨的,多半不是真的有情,真有要对什么人有情意,他会藏得比老鼠还要深。
江清酌也沒往下说,可眼睛却盯着小红,大有追问的意思,为什么他会写诗给你,为什么要给你指示一个地方,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知道这些问題的答案,反正他在等着小红坦白。
小红也不敢怠慢,赶紧和盘托出:“师父,是……这样的,前些天玉蝴蝶说他酿了一种叫‘十八公’的酒,打算拿來与万坛金今春的新酒争锋,他把第一坛成酒藏在一个地方,若我找到了就送我,为师父,为万坛金,我想去把它找出來……师父开坛尝过那酒之后,也好对接下來的竞争啊!”
真是为了万坛金么,当然不是,小红自己也有点私心,她想多收集几个特色酒的秘方,以后自有用得到的地方,找到了酒,自己能品出原料來,加上江清酌的手段,应该不难猜到酿造方法吧!
“师父,要不要我们一起去啊!”半夜出城,这可是小红能力不逮的事情,得尽量争取师父的帮助,起码出一辆马车充脚力啊!
“我用马车把你送到松林边,你自己去找吧!”江清酌大概觉得掺和这种小孩子的寻宝游戏有**份,婉言拒绝了。
“那……我能不能带上无心一起去!”不能带上师父,那么带个小打手防身以策安全,应该沒有问題吧!
江清酌果然应允了,他坐在梅树下,顺便给小红讲了不同时间出入梅林阵法的要诀,至于阵法的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