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能伤人到什么地步,童苏苏这个时刻总算是真切地体会到了。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孤注一掷带着身上唯一筹码来奋力一搏的赌徒,可当真正来到了赌场,却被人无情地告知,她自以为很珍贵可以换取到一丝胜利的筹码,在别人的眼中,其实一钱不值……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刚才离开不久的樊胜男走了进来,打破了这一刻屋中那诡异的静默。
“凯辰,你忙完了没有啊?”她显得很轻快,笑语嫣然,而又带着一丝女孩子在自己所依赖的人面前那种特有的娇俏和可爱:“都十二点了呢,我饿了。”
“忙完了。”看到她进来,舒凯辰的脸上扬起了浅淡好看的笑意,如沐春风般的俊朗迷人,与刚才对待童苏苏那冷若冰霜漠无表情的样子真是判若两人:“走,我这就带你下去吃饭。”
“嗯,太好了,我最喜欢吃凯越厨子做的菜了!”樊胜男开开心心地一笑,又看了看脸色阴晴不定站在一边的童苏苏,想说话最终还是忍住了,只是走过来亲热地拉起了舒凯辰的手:“那快走吧,我都等不及了。”
到了这个地步,童苏苏如果还能若无其事地留在这里不走,那就真是一点自尊和羞耻心和都没有的猪了。
她习惯性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一言不发地转身往门外走去。
尽管双脚每迈出一步都觉得那么沉重,心情也灰败绝望到了极点。可她依然用自己最后仅剩的一丝气力,将下巴抬得高高的,脊背挺得直直的。不愿意让身后那冷酷又绝情的男人,看出自己内心的脆弱和无助……
还好这时已经过了下班的那阵高峰期,大概大家都下楼去吃饭了。
不然,如果再遇到何晶她们那群人热心快肠地围着她问长问短,童苏苏可真就更觉得尴尬和难过了。
原以为可以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下楼,然而没想到,更尴尬更让她难以忍受的状况竟然真的还在后面。
她刚刚走进电梯站好,舒凯辰就也带着樊胜男走了进来。
密封紧闭的电梯里,除了他们三个,再无其他别人。
童苏苏感到自己今天出门实在是衰到了极点,真是诸事不顺。
她只能紧绷着下颌和身子漠然地站在电梯的一角,目不斜视,心无旁骛,努力忽视身边那一对郎才女貌的人儿带给她的强烈别扭感。
可是樊胜男却显然是个非常活跃的女孩子,一直亲亲昵昵地挽着舒凯辰的臂膀,叽叽喳喳地说这说那。
一会儿说想吃糖醋排骨,一会儿又说想吃辣子鸡丁,总之将各种好吃好听的菜肴都想着说了一串。
舒凯辰一直耐心地听着她说,她每说一样菜,他都会微笑着点点头,完全就像一个对自己顽皮女友无比纵容和宠爱的好男人。
终于,樊胜男好像说够了,看了看他嘟起了嘴巴:“凯辰,你怎么都不说话啊?难道是不想让我吃这么多?”
“没啊,我不是一直在点头吗?”舒凯辰很冤枉地耸了耸肩。
“哼,我是第一天过来上班,你光点头可不行,还得陪我吃好喝好和聊好。”樊胜男娇蛮十足地要求。
“你哪次过来,我没有让你吃好喝好?”舒凯辰说着,宠溺地揉了揉她那头乌黑漂亮的卷发:“放心吧,今天的餐厅师傅就专门为你服务,你想吃什么就给你做什么。”
“这还差不多。”这时电梯正好到了二楼,樊胜男满意地做了个鬼脸,高高兴兴地挽着舒凯辰走出了电梯。
铮亮的金属大门重新严严地合上,留下童苏苏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她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疲惫地将身体靠在了身后的墙壁上,好像刚才强撑着自己维持的那一份气力都随着他们的离开而消失了。
带你下去吃饭?想吃什么就给你做什么……这是多么熟悉又亲切的话语啊!
从前他让人给她送红豆粥,体贴入微地喂她吃药,甚至喂她吃饭的情景,都还历历在目。
可是现在回想起来,却好像已经恍如隔世了……
终于到了一楼,童苏苏抬手揉了揉自己酸涩发痛的眼睛,拖着沉甸甸的脚步地走出大楼。
没想到人倒霉时真是喝口凉水都塞牙!她现在遇事不顺心,就连她的车也欺负她,不肯老实为她服务。
她像往常一样坐进去准备驾车离开时,不知是她技术不过硬还是哪里出了问题?看起来什么都好端端没异样的车,竟然怎么也发动不了了。
车子就停在凯越的楼下,此时是午餐时间,门前已经没剩几辆车了。她的车这样要走不走地杵在这里,就显得分外扎眼。
童苏苏急得满头大汗,又连连踩了好几下油门,可是那辆笨车依然纹丝不动,毫无反应。
正在又急又烦又无计可施之间,车窗突然被人轻轻地敲了两下,还有一个似熟悉非熟悉的声音在问她:“苏苏,怎么了?车子遇到麻烦了吗?”
童苏苏扭头一看,还真是一个熟人。不过久远未曾碰过面,已经让她差点忘记了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