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云鹏道:“智慧他本人未必会有什么污行,但他容忍云岭观里的许多丑事。玉镜还说他养殖着含毒的药草。”
马金凡愠怒道:“那令尊为何不向政府告发?”
郭云鹏道:“家父处世一向谨慎,单凭玉镜临死一封书札如何能定人之罪?况且,玉镜已是七十以上的老人,头脑也不无昏瞀愤乱之时。再说,没有多久家父便病重去世了,临死时又嘱咐我来这里看看,倘真有什么可疑之处,再向政府告发不迟。”
“我来这里已有半月,暗中常多留个心眼,却并不曾发现有什么异常之处,那三个女子之死谁也没有什么可疑的议论。玉镜真人的地宫,智慧不允我去瞻拜,故我适才用几句诗刺螫了他一下,他果然十分生气。”
马金凡道:“好了,时间不多,休要枝枝叶叶,你快说说玉镜死时的详情吧!”说着,给郭云鹏递过一盅热茶。
郭云鹏接过一口吸尽,吁了一口气,开言道。“去年八月十六中秋刚过一天,那天太上老君好象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启示,与平时一样观内很平静,谁都没有想到会有一桩惊人的大事发生。玉镜真人早晨起来便一直呆在方丈里,独自一个读经典。午膳后,他与智慧回方丈饮茶,约有一盅茶时,智慧走出方丈与众道人说,玉镜真人要为他的猫画一幅图……”
“莫天师已领我看了那幅猫图,挂在四圣堂的西壁上。”马金凡插话道。
“玉镜真人非常喜爱那匹猫,他不知为那匹猫画了多少幅画。智慧说完便自回大殿做功课去了。众道人都知道玉镜作画时不喜欢有人来打扰他,故大家都小心在方丈外伺候。半晌,忽听得玉镜在方丈内大声念起经咒,声如洪钟,都感到纳罕。玉镜真人从来讲话都是细声细气的,念经咒时也抑扬顿挫,音调非常悦耳。两个道士好奇走进方丈一看,见玉镜独个坐在靠椅上指着心口,双手比划,高声吟唱,两眼闪出异样的光芒,两颊级红如桃花一般。玉镜吩咐,他要布道,一时观里百来个道人及提点、执事人等全集于大殿之下,莫天师、智慧也来了。玉镜真人情绪异常兴奋,讲罢天星、河图之法,又传授灵符秘籙、驱妖斩邪之法。正讲到玄妙之处,只闻到他口中有异香之气散出,忽见他双目紧闭,气喘咻咻。不一晌,便坐地登仙而去。事后智慧还说,玉镜真人坐化那一瞬,只见天上祥云缭绕,隐隐有仙乐之声传来,说是接应玉镜升上三十三天云云。”
“莫天师将玉镜真人升天的情景奏报了洞玄国师,洞玄国师认作是教门之福兆,国家之祯祥。颁玉旨云:玉镜真人系大罗神仙下凡,历人间凡七十二年,重归天府,点命智慧为下一任云岭观住持真人,赐三千册《参同契》、《玉皇经》分付众道人。莫天师接旨即命将玉镜遗体涂抹香泽膏油,供金身于地宫之内,受八方瞻拜,享千年供祭。”
马金凡道:“如此说来,更是可疑了,玉镜信中曾说起智慧养殖着有毒的药草,想来他神情兴奋,口吐异香,两颊桃红,声调高亢都是中毒发散之症候。——只有一层还解说不通:倘使午膳后他便中毒,如何又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将那幅猫图画就?郭公子想必认识地宫的路,我们此刻便去那里勘查。”
“去地宫的路固然认识,只是道道门户都上了锁,且还要经过阎罗十殿。那一路绝无人敢去行走,我们私自闯去,倘被智慧知道可消受不起。”
马金凡不耐烦地说:“休管得这许多,门户有锁,阿林自会有办法!”
阿林得意地笑了笑,说道:“说不定我们还会发现恽罗正在那里虐害一个独臂女子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