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中好似藏着一座城堡,一片江山天下。她不知自己是否看错了,她每每安静凝视沉思的他,就会觉得他心底定然有着一片她无法企及的天下。
——这片无法企及的天下也如一道高墙,将她与他隔出难以跨越的距离。
子陆发现她回来了,抬头朝她望来。凌钰讪然一笑,被他发现她悄悄打量他,不由心虚地吐着舌头,溜进了院子。
她搬来凳子坐到树下,剥着手上的毛豆。
子陆仍是安静端坐,并未帮她。她不觉得恼,她觉得他生来就不是做这些的人,所以她从未有过介意。
树叶沙沙作响,空气飘过的都是空山新雨后的宁静,凌钰忽然发问:“第一次在溪边遇见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呢?”
子陆微滞,“我并不知道。”
“你叫我‘钰儿’,只有爹爹曾经那般唤我。”
“……我的亡妻是这个名字。”
静如七月清风的声音从她耳侧掠过,凌钰呆住,手上的毛豆啪嗒落下。她脑中千回百转,不知如何再言,局促不安,“对不起,我不知道你……”
子陆并未怪罪,也未说出安慰她的话。他只静坐树下,目光里好似有势在必得的决绝。她看不懂,心底却在想,他成过了婚,原来成过了婚……只是他也是悲苦之人,他瞧着这般年轻,不过二十五岁的样子,却经历着丧偶之痛。
她在心底轻叹一声,不再多言。
世人皆有苦痛之事,这世界本就是由苦乐拼凑成的,经历悲痛,也必当享受喜乐。她深信爹爹曾经的教导,人此一生,有得必失。
——只有理解了失去,才会懂得拥有的来之不易。
只是她觉得奇怪:子陆真的出生商贾之家么,为何他身上没有那一丝铜臭之气,瞧着更像是那高高在上的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