缕的思绪,她觉得今夜开始,明日的日头便会不同了。为何会这般觉得,她也不知。
合上了眼,院中起伏传来虫吟蛙鸣,恍若一篇小小夜曲,奏响在这宁静村庄,尘世里只有这无尽的静谧安宁。
多日未伴娘亲入睡,多少有了些不习惯,凌钰早早便醒了,好看的小说:。她起身去厢房,悄声探进头朝门里瞧。
空空的床榻,无人的狭小房间——子陆走了!
猛地转身,凌钰亟亟往奔去院中,脚步却倏然停住:子陆正端坐在院中那颗大槐树下,听到声响,朝她侧首凝眸。
他的容颜在白日柔和的阳光里更显俊朗,她这才瞧清他着了玄金的黑袍,那料子肯定很贵,比镇上布坊里任何一匹绫罗都贵。他朝她颔首微笑,算是见礼。
她愣了好久,恍恍惚惚回过神,双颊已烧得滚烫!
“我以为你走了……”
“我还未痊愈,怎会擅自离开。”他轻笑了一声,脸色已不再如昨夜初见时冰冷,覆上了些许暖意。只是他仍旧隔着一段距离,将她隔在他的世界之外。她懂,相遇不过一日不到,他岂会轻信这敌国的陌生人。
凌钰点头,走进院子,“你昨夜睡得好么,乡野粗陋,你要多忍耐。”抓了谷米,她将鸡鸭从笼中放出喂食。
“你救了我,我自当感激,这样的苦难我也曾经受过。”
“你也吃过苦?”凌钰惊讶。
“比这生活上的苦还要重的苦……”他淡笑,不再与她凝视,“说来话长,你也不会知道。这样的生活其实很好,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淳朴难求。”
凌钰顿住,默不作声看着鸡鸭啄食。他瞧着自是高贵之人,她是平凡的农家贫女,自然不知他的世界里受过怎样的苦。
只是他也不会懂得她又经受着怎样的苦,她本不欲再说,可是话题经人引出,憋在心底难受,她终于忍不住说道:“可是你也不知我受过怎样的苦,这样的生活在你们眼中虽好,却有许多人在这清贫里轻易丢掉性命,失了这份真性。”
她想起许多事情,镇上土豪家的女儿被掳去做了妓,县令的姨太太被送给知州,“活在贫苦的最底层,命如蝼蚁,苟活都是不易的事情。你不知梦而不得的苦楚,不知我们这些普通百姓的艰难度日。爹爹就是为了摆脱这样的境遇,才走出了这里……”
他凝视着她,目光里渐渐有了惊色,他定是将她当作什么都不懂事的肤浅农女了,此刻听她娓娓说来,才这般惊讶。凌钰淡然一笑,起身往厨房走去,“我去给娘熬药了。”
煎好了药,凌钰又要忙碌着做早饭,揭开米缸,望见浅可见底的米,踟蹰犹豫。她与娘亲的早饭都是一碗米粥,可是今日起有一个病人需要照顾。子陆身体失血过多,是得大补,她犹豫了一瞬,终是将米悉数倒出,煮了米饭,还做了青葱炒蛋。
如此款待一个陌生人,不知娘亲会不会骂她……
饭桌上,凌钰微有不安。但娘亲一直安然静坐,并没有怪罪她的意思。凌钰不由落下一口气,忽听娘亲在问子陆,“冒昧之言,贵府在胡以何为生?”
凌钰觉得不快,娘亲不该这般细问别人家底,子陆是敌国的逃兵,来到此地,自然是对人心存防备,又怎会轻易吐露家底。
果真见子陆微顿,然而却也出乎凌钰的预料,子陆在朝娘亲道:“商贾之家。”
娘亲应承一声,不再问话,用过了饭,便回到自己的屋子。
房中只剩他们二人,凌钰小心问:“你是不是觉得娘亲太唐突,我娘不是有意的。”
“她只是关心你。”
这简单的几字,却正是她心底所想,。凌钰有些呆住,他竟看得这般透彻。
“你娘得的什么病?”
“……肺痨。”她的声音透出深深的无能为力,双眸黯然失色。
子陆沉吟未语,或许也无话再安慰她。凌钰起身收了碗筷,安静打理妥了,走到院中,只能再卖一只鸡了!
不然哪里还有米吃!
走出院子,她回身来关栅栏,却见子陆正立在身前,她没有料到他会隔她这么近,近得中间只隔了一道竹片栅栏。她有些失神,瞧着他俊朗的面庞,脑中已再想不起其他。
她的所有思绪都已被面前这个男子占去,纵使只是她一厢情愿,她却已跌进他双眸中的深潭里,不知如何自拔抽身。
“我来关吧。”他的手臂还有伤,抬手的时候有些吃力。
凌钰这才回过神,没有再看他,急忙转身,大步离开。
她的样子肯定很窘迫,被他瞧见,定以为她是那些庸俗的女子。不过她确实是这样的平庸之辈啊,他介不介意,又有什么关系。
生活一如往日般平淡如水,只是寂静的小院多了一个人,好似添了一份暖意,添了一份归家的迫切。
凌钰从菜地里归来,推开栅栏,便见子陆坐在那颗大槐树下。他常爱静坐凝思,眸光飘忽不定,不知望向的是哪里。
她总觉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