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计划好了,万事俱备,就差汪寿华的人头,杜月笙阴森森的想着。突然,他若有所思地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万墨林会意地走过来,只听见杜月笙轻轻地说:“给我接汪寿华!”然后,默默地拿起话筒。
听筒里传来的正是汪寿华的声音:“啊,杜先生,什么事?”
“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杜边说边向坐在沙发上的黄金荣丢了个眼色,继续对着话筒说:“请马上来一趟,当面同侬讲。”
“能不能在电话里说一下!”对方要求着。
“勿来事。侬得马上来,我在家里等。”
对方在考虑,没马上答复。黄金荣与张啸林两个急了,都走近电话机旁。张啸林在黄的身边嘟哝了几句,黄伸出又粗又黑的毛茸茸的食指,在茶杯里蘸了一下,就着桌面写了四个字:人格担保。
杜月笙看了点点头,心领神会,急忙对着话筒喊:“汪委员长,这桩事体焦关要紧,依来一趟吧。至于安全,绝对勿没问题,我以人格担保。”
杜月笙订了包票以后,对方答应了。杜搁下话筒,对黄、张说:“伊答应过些辰光来。”
“好,我这就去!”张啸林霍地一下站起来,往外就走。
“等,侬等一下。我让顾嘉棠同叶焯山两介头做侬助手,人勿要多。”杜月笙向性急的张啸林打招呼。
“好吧!”
汪寿华接到杜月笙的电话后,许多人反对他去杜公馆,觉得在这时候打来这样的电话,也许是一个圈套。汪考虑良久,还是决定去。他想:在这关键时刻;顾不了个人安危。去走一趟,也许可以弄清早上那些事的真相,回来可以商量对策。他想定以后,布置了一下工作,再与三山会馆的赵世炎通了个电话,换了一套衣服,便绕道去法租界。
雨停了,大街小巷充满了初春的寒气。暮霭四合,路上行人稀少。汪寿华坐在黄包车上,警惕地注视着马路两边的动静。再穿过两条横马路,便是法租界的铁闸门了。突然,一批人从黄包车边掠过。这班人身穿蓝衣裤,袖子管上缠着“工”字符号,同袭击东方图书馆的歹徒一般打扮。汪寿华暗地吃一惊,赶快叫车夫停下,闪进一家洋货店,向总工会摇了个电话,告诉值班的:
“昨天偷打我们的这些家伙,已经放出来了,告诉大家小心提防。”
打完电话,他摸出一块银圆,递给坐在店门口等他的车夫,说了声“不要找了”,便快步绕过两条弄堂,来到华法交界的地方。他在一棵高大的悬铃木树的阴影里站了片刻,将周围扫视了一遍,只有路边几个卖五香茶叶蛋的小摊子。过路的都低着头,行色匆匆,觉得没有什么可疑之处,这才快步越过马路,走进对面的铁门去。
他刚跨进铁闸门,只听得身后哐当一声,大铁门关上了。他一抬头,见一条小弄里窜出几个人来,拦住去路。暗淡的路灯下,一个彪形大汉,满脸横肉地奸笑着迎了上来。汪寿华认出了这当头大汉为号称张大帅的张啸林。
“你们要……”
汪寿华一句话未完,斜刺里的叶焯山,扛着肩胛,猛地向他撞过来,寿华躲闪不及,向左边踉舱了几步,刚收住脚,顾嘉棠从背后拦腰抱上来。汪寿华身子往上一耸,两个胳膊肘狠命地向后一捣,正捣在顾嘉棠的心窝上,顾啊的一声,双手捂着胸口直喘粗气。叶焯山见自己的大哥吃了亏,砰地开了一枪,打在汪寿华的右腿上。一个趔趄,他倒在血泊里。
张啸林一摆手,几个人一拥而上,把汪寿华架上早已停在路边的一辆小汽车,直向龙华驶去。
车上,汪寿华拼命挣扎着大叫:“我是你们杜先生的朋友,是请我到他家里去的,你们把我送到杜公馆去……”
“一点勿错,正是杜老板的吩咐,我们照办,”张啸林阴阳怪气地嘲笑着,“不过,不是送你去杜府,而是地府!”
张啸林呵呵呵发出猫头鹰般地大笑,笑完了将下巴额一摆,顾嘉棠与叶焯山会意,各抽出一只黑手用力掐住汪寿华的喉咙,活活地把汪卡死。张啸林从坐垫下拉出一只大麻袋,往尸体上一套,再缚上块大石块。车子在一条河边停住,拖出麻袋,掼在河浜里。
夜,冰冷的春夜里,一群群“共进会”的打手,持着凶器,借着黑暗的掩护,在张啸林的指挥下,偷偷摸摸地扑向四方。深夜,设在湖州会馆里的总工会、商务印书馆与东方图书馆里的工人纠察队、三山会馆里的工人纠察队,再次受到袭击。工人们奋起猛烈反击。当“共进会”打手支持不住时,背后响起了阵阵呜呜的军号声。张啸林事先勾结好26军周凤岐部队,由参谋长祝绍周指挥的第一师、第二师,分别包围了总工会与纠察队。他们假称调解双方的冲突,命令两边都放下武器,“共进会”的打手心里有数,马上乖乖地扔下枪支,掉转屁股溜了。工人心里也有数,他们再不上车站广场“联欢”那样的当了,决不交出武器。祝绍周一声令下,几挺机枪哒哒哒哒吐着火舌,一百多工人倒在血泊里了。
接着,早已准备好的两张大布告贴出来了。一张是前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