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戴笠与郑介民商量几天,想出了个暗杀张敬尧的计划与方法,由郑介民化装成南洋华侨巨商,回国做人参生意,也住进六国饭店,先侦悉张敬尧的行止与活动规律,再指挥特务们实施暗杀。因为郑介民是广东海南岛人,到南洋马来工作过一段时间,讲得一口广东官话,还能说几句英语和马来土语,化装南洋华侨巨商非常适合,不会引起别人怀疑。
5月2日,郑介民召集王天木、陈恭澍、白世雄连夜部署行动。这天,住在北平的天津站负责人王天木,带着北平站的陈恭澍、白世雄等到北平八大胡同之一的韩家潭逛妓院。正当他们几个人在客厅里与一个叫含春的姑娘调笑打闹之际,王天木的司机在窗外朝他连连招手,示意他出来。王天木见状,赶紧跑了出来。司机告诉他:“郑介民到处找你们,非常着急,要不是郑的司机看到你的车子停在这里,还不知道你们的踪迹呢。现在郑正在胡同口等你们。”听到这些,富有特工经验的王天木感到一定有任务,忙回到屋里,一边戴上帽子,一边掏钱塞到白世雄手中,让他应付一下,然后同陈恭澍急匆匆地走了。
郑介民见到他们后,并没有责怪他们,反倒又同他们一起回到了含春的客厅。他们转到一间专供客人们打牌用的小套间,刚坐下来,郑介民立即收敛笑容,压低嗓子,非常严肃地传达了指示:“今天下午5时多,北平最高军政当局召我前去,当面赋予一项重要任务,其重要性,关系到整个华北地区的安危。”
特务们屏声静气,仔细地听着:“这是一件紧急行动任务,制裁的对象是前湖南督军张敬尧。限期从今天起,一个星期完成。”
“有什么线索没有?”突然有人问道。
“有!据可靠消息,张敬尧现已潜入北平东交民巷,正计划从事叛乱活动。”
郑介民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然后压低声音,一板一眼地说:“此去必须完成任务,最低限度,也要做到和他同归于尽。千万不能让日本人抓去,增加政府的工作困难。此去生还的机会不多,你们对家人有什么交待没有?”
这一命令,使在座的几个人感到非常突然。因北平站刚刚建立,尚未完全就绪,规模小,人手少。况且东交民巷是西方列强在中国的势力范围,各国使馆区都在东交民巷,各国都有兵营驻扎。中国军警人员不能通过,中国政府的权力也不能到达,东交民巷的一切行政治安由西方列强轮流值班负责。民国二十二年这一年,正由日本值年,所以张敬尧住在东交民巷就等于住在日本一样,有恃无恐。
但是,军令如山,必须服从。特务们经过紧张筹划,决定由白世雄负责具体刺杀,其他人协助。因为白世雄在“九一八”事变后,由河北省党部派到抚宁县任党务宣传员,兼临榆、抚宁民团教练官。他手下民团一千多人,经常出长城偷袭敌人,实施破坏。后来东北抗日救国会长宋庆澜听说后,把他请到北平,委任他为东北义勇军第二十七支队司令。白世雄干了八个月无粮无饷无补给的义勇军司令,复兴社特务处北平站长陈恭澍把白世雄推荐给郑介民,郑表示同意。
像陈恭澍这种人,郑介民能不喜欢吗?他文武全才,又心狠手辣,是戴笠一手提拔起来的。
陈恭澍,原来是黄埔五期步兵科学员。当初是豪情满怀,抱着“丈夫志四海”的大志弃笔从戎的。然而当他步出黄埔军校,只觉得一片茫然,国家政局混乱,党派纷争,何正何邪?谁主浮沉?一腔热情顿时凉了许多。他思考了多天,最后决定投奔蒋校长,报上不是也说“蒋介石其犹龙乎”吗?
他还记得刚到南京被蒋介石召见的情景,当时像他一样的黄埔各期学生有很多,和他一起被接见的就有一百多人。
蒋介石依次与他们握手并询问姓名籍贯家庭情况。挨到他的时候,他无意中直看了蒋介石的眼,那双眼睛是笑着的,显得慈和,但他却觉得这慈和后面藏着什么东西让人发悸。“你是五期的?”蒋介石的很温和的问话使他从那一愣中醒了过来。“是的,校长。”这是他第一次单独和校长谈话。“你对什么工作感兴趣?”陈恭澍又抬头看了看蒋介石的脸,那是多么慈和的一张脸啊!“部队中的军事工作已生疏了,其他性质的工作都愿学习。”“好,好。”蒋介石用笔在花名册上做了一个记号。
他心中委实感谢寄信邀请他的一期老大哥曾扩情,更对蒋校长充满了敬意。从黄埔毕业好几年了,出头无路,报国无门,这次或许可如愿以偿了。
果然三、四天后他就接到通知,到“中央军校特别研究班”受训。当时军校政治部主任酆悌任班主任,沈遵晦任秘书,只有十四人,却都是蒋介石的精英。他十分感激蒋校长的赏识,决心要大干一番。只可惜六个月训练期刚满,蒋校长就被迫下野,回老家奉化去了,研究班连毕业典礼都没举行,就如风流云散,各人为前程奔波去了。他对前程一筹莫展,不知何去何从,于是还留在南京。和他一起住在花牌楼忠义巷的还有黄埔军校一期的黄剑秋、二期的张炎元,他们也是研究班学员,呆在南京,谋求出路。
每到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