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土原在火仓及机房搜得,是在逃的火仓头目王道余、厨师徐阿大、金大生、李六子所为。王建美、王建实司电灯,责任重大,不容推诿。吴秋生、王德文同值夜班,系贩土之同党。王忠明等罪与前同,因责任较轻。可予减格论处。陶永昌、任传发盗窃烟土,构成犯罪,理应烟土没收并予处置。”
最后,由诸福曜审判长起立宣判:“主犯王道余、徐阿大、金大生、李六子外逃,应予严缉。”
旁听席上一阵骚动。诸福曜见状加快节奏念道:“王建美、王建实在侦查队登轮缉查时关闭电灯,妨碍公务执行;吴秋生、王德文在值班之时帮助贩运烟土,均触犯刑律二百七十一条第一款,各处有期徒刑一年六个月。陶永昌、任传发盗窃烟土犯刑律三百三十八条六款,处有期徒刑一年。白云观提解之烟土260大包,25小包,计1360斤,予以没收。其余王忠明等10名,尚未构成犯罪,当庭释放。”
宣判结束,法庭人员鱼贯而退。还未待旁听者们醒悟过来,早有数十名刑警拥出,把案犯押上警车,又把获释者驱上招商局汽车,有关证人都乘上备好的专车,在一阵嘈杂的喇叭声里,车队转瞬即逝。
记者们看得目瞪口呆,稍顷,缓过神来,也只得无可奈何怏怏而归。
半个世纪以后,当年外逃的首犯王道余在美国披露,沪土案背后的主使人是自己的师父杜月笙。
杜月笙在民国成立后,从华界运土不能像北洋军阀时期明目张胆地动用军队保护了,但暗中他仍借助军队的保护来贩土。他重金贿赂了当时的淞沪警备司令熊式辉,由熊派士兵押车运土进租界。
张之江从南京给熊发电报,说近日有批土要进沪时,熊很慌,与杜月笙一商量,决定由侦查队去“江安”轮上提,提到队部后,扔下几包表示意思,其余的仍拉进法租界。后来,因警方盯得太紧,只好又悄悄把那些烟土拉回侦查队队部。
杜月笙还通过国民政府中的关系得知政府不久即将查办“江安”轮涉案人员,便提前安排王道余、徐阿大等四人出逃香港。接着,他又在南京、上海两地拼命砸金条,终于使事情不了了之。
一件曲折的案件
魏廷荣在上海法租界的权势和财力非同一般,他是唯一能与杜月笙抗衡的人物。
魏廷荣是位天主教徒,精通法语,曾留学法国,与法租界当局关系密切。
早年,此人经营地产,在徐家汇一带拥有大量的地产。上海人传说徐家汇三分之二的土地属于魏廷荣所有。他的岳父朱葆三,曾任上海总商会会长,法租界第一条以中国人命名的马路就是朱葆三路。
魏廷荣靠着精通法语,到过法国,又靠着岳父的牌头,成为特别受宠于法租界当局的人物。
黄金荣曾和魏廷荣争夺过美女吕美玉,结果迫于魏的权势,向魏让步。
魏廷荣不仅担任中法银公司经理,兼营地产、古董业,还担任法租界公董局的华董兼法租界华人商团司令(又称法租界义勇队总司令),并与驻沪法国领事及其所属各机构上层人物关系密切,是个“兜得转”的头面人物。
1929年7月24日上午10时50分左右,魏廷荣携带三个年幼子女乘自备汽车从设在朱葆三路(今溪口路)、爱多亚路(今延安东路)口的中法银公司向西行驶。
不出1公里,前面一辆小汽车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几个持枪的人跳下来,把魏廷荣的司机和两个孩子赶下车去,然后跳进车内,把车向南开去。
车到民国路口时,绑匪又把第三个孩子赶下车,只押着魏廷荣急驰而去。
途中,绑匪用浸了蒙汗药的手帕蒙倒了魏廷荣,剥去魏的衣裤。车到南码头,绑匪们把魏廷荣抬上小船。经二三小时的行程,来到南汇县六灶村樊庭玉家中。
六灶村位于浦东远郊,河流纵横形成水网,除小船之外,无任何交通工具与外界相通。
樊庭玉是地保,没有人敢来寻他的麻烦。魏廷荣在樊家被藏匿50天,居然没有一点风声透到上海。偶尔有邻人到樊家串门看到魏时,樊庭玉说是自家亲戚在此养病,邻居们也就信以为真。
樊庭玉是位农民,秉性善良,对魏廷荣十分友好。
魏廷荣被绑架的消息使全上海受到震动,法、英两租界巡捕房及华界的警察局十分紧张地部署侦破任务。各车站、码头、关口、要隘都被封锁,严密检查,同时又利用流氓帮会从黑社会内部突破,但都未有结果。
魏廷荣被绑三天后,他原配夫人的长女朱二小姐收到绑匪一信,约定她夜间去杭州碰头并警告其不许向警方报案。绑匪向她交了魏廷荣亲笔写的纸条,说明魏活着,要家中人准备赎票款项。并出示了魏随身佩带的金壳怀表作为信物。
分手时,绑匪向朱二小姐敲诈,要“见面礼”1000元,但未宣告勒赎金额。
魏廷荣被绑票后,新闻界大肆渲染,更加引起各方注意。朱二小姐和魏的爱妾吕美玉不断收到各种来信和报告,巡捕房疲于奔命,但毫无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