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统路、潭子湾一带作威作福,因其祖籍苏北,故称其为“江北大亨”。
顾竹轩开车行不久,结识了一个小寡妇,此人叫王月花,有财有貌,扬州人,满嘴扬州平话般的口音。顾竹轩经常以老乡的身份找她聊天,谈家乡风土人情。一来二去,两人有了感情,成了相好。
从此,顾家车行里不断添置新车,王月花俨然以老板娘自居,发号施令,顾竹轩对这位财神奶奶也言听计从。
顾竹竿开车行发财以后,经常和王月花一起到湖北路和丹桂舞台听戏。
那时,京剧在上海十分走红,像丹桂这样的戏院,几乎天天客满。
顾竹轩想,开车行毕竟和黄包车夫打交道,难以和上流人物攀辈份,不如开个戏馆。他虽然这样想,却不曾和别人讲过。恰巧那一天和他一起当过巡捕的马小六子来看他,两人多日不见,一问起来,小六子已经升了巡官,专门管南京路到福州路一带的茶楼、戏馆、妓院、书场。
顾竹轩留下小六子吃饭,两人边饮边谈。
小六子说:“老四,开戏馆确是很赚钱,你有意思,完全可以开一个!”
顾竹轩哈哈大笑说:“小六子,你喝醉了吧,而今上海是寸土寸金,头地皮,造房子,全套弄起来,总要得上万元。我到哪儿去弄?你别瞎说了!”
小六子带了几分醉意,说:“我不是酒后胡说,丹桂斜对面,湖北路南京路路口的那块空地,地段不错吧。这块地是工部局圈了的,现在想标价卖掉,这事我有办法,出几千块钱买下来,造个戏院是没有话说的!”
顾竹轩仍然摇头。
小六子面孔一板,把酒杯重重一放说:“老四,我对你一片真心,从不开玩笑,你说钱不够,我指点你一条路。”
顾竹轩忙问:“找谁?”
小六子神秘地一笑说:“找你的心上人王月花嘛!”
顾竹轩不由脸上发烧,当晚果真和王月花商量投资开戏园的事。
顾竹轩的意思是把车行全部盘出,专门开戏园。王月花不同意,她说:“多经营一样,多一条财路,你看黄金荣、杜月笙他们,样样都干,苏北人难道比他们差?争口气,我帮着你,一定干出点名堂来!”
顾竹轩听了,望着王月花深情地说:“我何尝不想,不过我财力不够,你有,可那是寡妇人家活命钱。我全心经营的戏馆,不会有太大闪失,但是别人的闲话难听,也对不起你。”
王月花用手指头在他的额上一戳:“咱们俩还分什么,你去张罗吧。要开戏园就大大地干一番!”
和王月花谈妥后,顾竹轩就到巡捕房去找小六子,商量吃下工部局的那块地皮。小六子拍胸脯帮忙,接着顾竹轩又亲自找了这一地盘的地头蛇季云卿,打通关节,一切都弄得妥妥帖帖,不久,一座崭新的大戏院就在一乐天茶馆对门盖了起来。
顾竹轩给戏园取名天蟾舞台,大家都知道刘海戏金赡,当然有天赐金蟾,发财之意。
戏园开张,顾竹轩福至心灵,聘请当时有名文武老生花旦丑角演出连台本戏《开天辟地》。这是一出神怪戏,机关布景奇妙,噱头十足,场场客满。
因此,顾竹轩很快财源滚滚。
正当顾竹轩财运亨通、踌躇满志的时候,一天,杜月笙打发人来请顾竹轩去他家叙谈。
杜月笙说:“前两天黄老板要我告诉你,你那天蟾舞台要保不住了!”
顾竹轩听了真是大吃一惊,忙问:“杜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杜月笙有些着急地说:“你园子旁边不是永安公司吗?他们要你这块地方,准备盖10层大楼,开旅馆、咖啡厅,这公司是在英国注册的,工部局是要买他们账的,听说准备给价收回天蟾地皮。你合计一下,怎么办?这事我和黄老板都帮不上忙。租界是人家洋人当家,我们的力量仅此而已!”
“我怎么这么倒霉?”
“当然,你还可以拼一拼。”
“怎么拼?”
“和洋人打官司。这样,有可能赢。”
“拼不赢怎么办呢?”
顾竹轩有些胆怯。
眼看戏院要保不住,顾竹轩心里真是凉透了。
他告辞了杜月笙,回家的路上,又想起情人王月花:如果戏院关门,怎么对得起她?自己回去再当黄包车行老板,就永远算不上上海新闻人了。
一路想来想去,不小心脚下被石头绊了一下,一跤跌倒在地上,摔得屁股生疼。但是,这一跌却把顾竹轩的狠劲跌了出来,他一瘸一拐地走着,自言自语说:“大不了摔倒收场,回老家种地去。我要拼一下,不能就这样便宜永安公司!”
不久,工部局命令天蟾舞台一个月内拆迁,象征性地给几百两银子的迁移费。正巧,派来执行命令的巡官还是小六子。
小六子面带愁容走到戏园写字间,见到顾竹轩,坐下来叹了一口气:“老四,端人碗,受人管,这倒霉的差使偏偏派在我头上。说什么呢?老四,我尽力拖着,你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