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回答:“出于情愿。”于是陈世昌厉声教训道:“既是自愿,要听明白。青帮不请不带,不来不怪,来者受戒。进帮容易出帮难,千金买不进,万金买不出!”“倥子”们当然诺诺连声,并将早已准备好的拜师帖和一份包在红纸里的贽敬礼奉上。拜师帖背后按统一格式写着十六字誓言:“一祖流传,万世千秋;水往东流,永不回头。”
接受了拜师帖和贽敬礼之后,陈世昌高喊一声:“小师傅受礼!”便将背得滚瓜烂熟的青帮帮规及帮内各种切口、暗号、手势一一传授。掌握了这些切口、暗号、手势,无论跑到什么码头,只要有青帮人在,亮出牌号,就能得到帮助。但如用错,被视为冒充,也会招来杀身之祸。
举行完这套仪式,杜月笙及其十余位“同参弟兄”便由“倥子”成为青帮正式成员。
病险丧命
杜月笙加入青帮之后,自恃有靠山,于赌、嫖两事更加肆行无忌。有时在赌棚赌红了眼,麻将连搓三日两夜还不肯停手。杜月笙嫌麻将赌法输赢太少,不易翻本,铤而走险,进入花会赌场。花会不知始于何时,清稗类钞即有记载。清道光年间盛于江南,而以广东为最盛。开始赌徒多在荒郊僻壤行之。后来也设赌场。到咸丰初年,上海随着帮会势力的发展,花会也更加盛行起来。赌场多设在江湾、南市人迹罕到之处。花会赌法类似抽签,庄家列出三十六个人名,以生肖系之,称为花神,写在一公开悬挂的幅上,并将此布幅卷为圆筒,高悬于梁上,称为彩筒。赌客可以在所列出的三十六人中,任挑一人,将其名字记于一纸条上,并写上自己所押的赌注,投入一密封柜内。接着即开彩筒和密封柜,如果纸条上所记人名与庄家在彩筒内所写人名相符,则赌客赢,庄家照赌注赔二十八倍,反之则庄家赢,押不中的赌注全归庄家。因为彩金高,不少赌徒去碰运气。杜月笙急于弥补亏空,甚至一天去两次。但庄家都是惯作手脚的,与赌场没关系的赌客极少能赢,杜月笙也输得一干二净。因经常往来于花会赌场,与赌场老板混熟了,对赌场诱赌客上当的手段也略知一二,干脆谋了个替赌场拉生意的差使,赌场行话称之为“航船”,取其载客入内的意思。但这条“航船”不按航道行驶,时常胡冲乱撞,不仅将赌客交付的赌注擅自代赌,甚至吞没赌客赢得的彩金。时间长了,弊端难免被揭,赌场都有流氓势力作靠山,如此大胆的诈骗行为,连他师傅陈世昌也保他不得,为了逃避赌客索债,杜月笙只得到处躲藏。因无正当经济来源,便依仗帮会势力,干些抢收“小货”、“拉船”、“拆梢”之类的勾当。所谓“小货”,是轮船水手由香港等处带来的走私货;抢收,便是与各店家争买。逢到店家派出收货的伙计,他们往往放出一副流氓泼皮的凶相,威胁道:“侬(上海方言,即你)是掮了招牌格,阿拉(上海方言,即我)是日吃太阳、夜吃露水格。识相点,放依一条生路,否则要依好看!”张行包买走私货。所谓“拉船”,就是在半路拦住从浙江等地往上海运送蔬菜瓜果的农家小船,用威逼手段,以远远低于市价的价格硬买,到手之后,再转手渔利。而“拆梢”,就是敲诈勒索。1911年4月28日上海《民立报》有这样一则新闻:“捕房解探目索诈之杜月笙至案请讯。人和栈伙计吕和生、茶房朱彩心禀称:‘寓客带有烟具吸烟,杜月笙等二人前来,指商人栈中私售洋烟,言如能出洋五元,可免拘解公堂,否则定当重罚。商人系生意人,不欲多事,当给杜月笙五元,有账簿书明为凭’。杜供:‘小的与张阿四同去,实系张起意,现张不知匿在何处,小的分用一元,余洋均张取去是实’。”从中可见杜月笙“拆梢”活动之一斑。
杜月笙天天要去赌钱,在赌国上海,他喜欢的是麻将与挖花。麻将这一国粹,上海滩上,连三尺孩童也能上桌搓几圈。挖花是叶子戏的一种,也就是纸牌。从事这两种赌博,不但需要金钱,尤其浪费时间。
少年人体力强,精神旺,杜月笙的赌兴又特别浓,一上桌子就不想下来,往往接连搓上三天两夜。于是,潘源盛水果行便时常找不到杜月笙的人。有时候,他会接连失踪八九近十天。
念及当年一道做过学徒,看在师兄弟的分上,王国生隐忍不发,只是趁杜月笙红肿双眼呵欠连天地回来时,婉言向他规劝。
“做事是做事,白相是白相,凡事总要有个限度。”
但杜月笙哪能听进?
旷工的次数与日俱增。王国生的劝告也越来越多,话也越来越重。杜月笙向来是受不住闲话,服软不服硬的。王国生劝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礼,叫他赔出性命来,他也没话可讲。然而,王国生要是搭起老板的架子来,那他就绝不会服从的。况且,杜月笙正因为嫖、赌用尽了钱财,束手无策,心中的焦躁比王国生更胜十倍。所以他就等着和王国生翻脸。
杜月笙开始挪用店里的款项。只要有钱从他手里过,他就先拿去赌。赌赢了,回来把亏空填上;输了,就把希望寄托在下一次,等着翻本,等着捞。
亏空越来越大。
杜月笙觉得,麻将和挖花输赢有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