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工作组进入二阶段找人谈话时,有些人已慌得说话都不连贯了。七里坡的人哪见过那阵势啊,他们当中有许多人连公路和汽车都没见过。经过几番找人谈话,那严云生副书记用抗拒从严的威严语气,已吓得有些中年妇女只顾哭着不能说话了。
更为有趣的是,严云生在工作组开会时竟然引用了一部外国电影的经典道白,“她们已经害怕了,害怕了就动摇,动摇了就坦白。”
果不其然,伍天会的老婆在第三轮谈话时,开始一直不吭声,天黑了,她哭着要回家去。工作组的人员连哄带吓、轮番地将“坦白从宽”的好处和“抗拒从严”的恶果向她灌输。到了深夜,她终于扛不住了,哭着将试验田的事讲了出来。
严云生副书记终于露出了笑脸,口子终于撕开了。
他们立即强拉着伍天会去谈话,伍天会最初还强硬着,可当工作组的人带着他老婆见面时,他的头垂了下去。老婆已哭得眼睛都红肿了,战战兢兢地告诉他,自己已经老实交代了试验田的事。
接着,严云生副书记当晚果断决定,命令辽叶河公社公安特派员田正才立即去抓蒋麻子,先送到公社关押起来。
当田正才带着武装民兵来抓蒋麻子时,他老婆王秀珍却上前挡在前面,大声地问道:“他没犯王法,凭啥抓他?”
“没犯王法?他犯的王法可大呢。”田正才恶狠狠地说道。
同时,他一挥手,几个武装民兵立即冲了上去。民兵正要伸手去拉蒋麻子,只见他那年轻婆娘柳眉一竖,操起一把明晃晃的猪草刀,毅然迎了上去。
尽管她已怀有五个月的身孕,肚子有些凸起,行动显得有些迟缓,仍然让几个民兵一下怔住了,嘴巴也张开了,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
“谁敢碰他?”王秀珍那清脆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杀气,让人立即想起了水浒里的孙二娘。
田正才也愣住了,条件反射似的从腰间掏出了手枪,他拉开枪栓,厉声叫道:“臭婆娘,放下刀!”
蒋麻子被眼前瞬间变幻的情景给吓蒙了,他上前一把拉过王秀珍,声音颤抖着说:“秀珍,你别急,我跟他们去一趟就回来。”
王秀珍头也不回地手往后一甩,将蒋麻子的手打掉了。她一双眼睛睁得圆圆的,映射着灼人的光彩,一字一句地说:“我男人一不偷,二不抢,三不勾结国民党,让大伙种地吃粮有啥错?犯了哪条王法?共产党不就是让穷人吃饱饭吗?咱七里坡刚吃了顿饱饭有啥错了?”她喘了一口气,“你们敢抓他,我就敢和你们拼命。”说罢,把手中的猪草刀往前伸了一下,脚也朝前迈了一步。
几个民兵的脸色一下变白了,退到了门槛边,手里握着的步枪连枪栓也忘了拉。
突然,“砰砰”两声枪响,子弹将屋顶的瓦片打得粉碎,掉了一地,蒋麻子的几个孩子吓得惊叫着直往桌子底下钻,田正才握着冒烟的手枪朝前走上来。
蒋麻子被枪声震醒了,猛地将王秀珍手中的猪草刀夺了下来,扔到了屋角边,又迅速地将她抱起来,转身放在后边,用自己的身子将老婆挡住。
这时几个民兵冲了上来,将蒋麻子的双臂用力一扭,拉着就往外走。
只见那王秀珍大喊了一声“老公!”一下扑了上去。
其中一个民兵转身用枪托猛地一下推了过去,正击中王秀珍的腹部,只听见她“啊!”的一声惨叫,身子慢慢地倒了下去。
蒋麻子挣扎着回头喊了一声“秀珍!”他用力挣脱他们的手,转身拼命朝王秀珍冲了过来。
田正才大吼一声“带走!”无论蒋麻子怎么叫着,挣扎着,几个民兵上前强行将蒋麻子拉开,架着他消失在去往辽叶河的山路上。
当王秀珍醒来时,只见几个孩子围在她身边哭喊着,“秀珍妈妈……”她的大腿下流出了一滩殷红的鲜血。
她惊恐地叫了一声,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直冒金花,她心里慌乱极了,立即叫蒋麻子的大女儿去叫秀芝阿姨。
秀芝急匆匆赶到时,王秀珍已浑身被汗湿透了,大口地喘着粗气,秀芝一看吓坏了。王秀珍被那枪托击中了要害,她腹中已五个月的胎儿流产了,并且还在大量出血。
秀芝连忙吩咐几个孩子分别去叫冉广兴、李勇和蒋德才。她知道,必须尽快将王秀珍送医院。否则,这样的大出血她会有生命危险的。
秀芝将王秀珍小心地扶到椅子上躺着,并且采取了简易止血措施。
没多久,王秀珍的脸色已变得苍白了,腹部痛得她直叫唤,秀芝也忧心如焚。
不一会儿,冉广兴、李勇都赶到了,他们动作迅速地捆好了滑杆,将王秀珍抬着向公社医院疾驰而去。
秀芝一边安抚那群惊惶不安的孩子,一边清理地上的瓦砾。想着蒋麻子一家为七里坡的事受到牵连,控制不住地哭了。
到了公社卫生院,值班医生被王秀珍大出血的情况吓坏了,她惊慌地为王秀珍打了止痛针后,又简单包扎处理了一下,叫冉广兴和李勇立即往县